午休时间。
寇驰扒拉着席子衿一块儿窝在校内一处露天凉亭里头沐浴阳光。
秋意逐渐加深,阳光却是半分不少。
寇驰整个人晒的都懒洋洋的。
本来是招呼着学霸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免得学傻了的。
结果呢,学霸就是学霸,沐浴个阳光都不忘把肥料跟锄头带着。
又是作业又是笔的,真是,很难不服气。
转个角度不瞅她。
眼不见心不累。
迷迷糊糊地好像瞧见一头奶奶灰。
想完立刻就在心里头否定这个认知。
怎么可能有人敢在一中里头染头发。
又不是二中那小子…二中…
卧槽!
朝遥!
那小子来干嘛!
寇驰瞌睡虫都跑完了,人都吓清醒了。
回头就看见席子衿也抬起了岿然不动的尊头。
寇驰为自己这个时候还有这种想法感到无比忏悔。
所以他咽了口唾沫,紧张的。
自从吃了那惊天大瓜以后,寇驰久违的中二病又要复发了。
生怕自己哪句话哪个举动踩到了雷区。
小心翼翼地问来人,“你这是?”
朝遥瞥了他俩一眼,开门见山道,“开始行动了。”
手里的包却迟迟没放下,攥紧了背带。
寇驰松了口气,好好好,不是那事儿就行…
“什么行动?”席子衿显然比寇驰先发现问题。
“秦蓁蓁安排的?”
席子衿只觉得自己一向平淡无波的思绪好像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
呼啦啦地涌上了令人通体生寒的凉意。
“她人呢。”
被这样两双急切的眼神盯住的朝遥内心都跟着颤了颤。
他早说,这个计划根本行不通…
闭了闭眼,声音嘶哑。
“我不知道。”
寇驰一听就急眼了。
“什么叫做你不知道?”
一把薅起朝遥的领子。
“说话啊你,你说啊!”
饶是冷静如席子衿脑子都混乱了好几秒,笔尖在习题的空白处划拉了一道印也没发现。
强迫着自己平静下来,席子衿摁住了寇驰往朝遥脸上挥的拳头。
“扣子,”席子衿加重了力道,“扣子,冷静点。”
寇驰转过脸来,看着席子衿,嗓音嘶哑,“席子。”
席子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深吸了一口,按耐下心头的酸涩,淡声开口。
“你先说说什么情况。”
朝遥拽开被钳制的领口,拿出了一台笔记本。
屏幕一转,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坐标。
乾河路。
席子衿跟寇驰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没听说过。
朝遥毫不意外,因为他也是在追踪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汴城还有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地区。
“我查了一下,这个地方当时应该是准备开发的,结果不知什么原因废弃了,荒无人烟的。”
“但这里有一个废弃的钢厂,我猜就是豹子一伙人的藏匿地点。”
寇驰慌了,废弃,荒无人烟,豹子,几个词一出来他就止不住的思维发散乱想害怕。
朝遥打断了他,“实况紧急,我们路上说。”
脑子空白的寇驰直到车子发动了才缓过神。
又是一惊,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驾驶座,“你,你有驾驶证吗?”
朝遥:“…系好安全带。”
他觉得三个人还是只有两个脑子,他之前的判断没错。
“秦蓁蓁很早之前就开始踩点了。”
抿了抿唇,车内一片寂静。
他们几个其实只有秦蓁蓁称得上是地道的汴城人。
“她给我发的消息说是今天去乾河路,”他把屏幕转向他们,上面是秦蓁蓁十分钟前发来的讯息,简洁明了的“乾河路”没有一个多余的字眼。
寇驰忍不住喃喃,“这你怎么知道她就出事了呢,说不定,说不定她只是过去看看。”
朝遥抿唇不语,良久才挤出声音,“可她之前就踩过这个地方,而且,之前她说漏嘴的时候就说过这个地址值得怀疑。”
在他立刻追踪秦蓁蓁的位置时,发现信号源就在乾河路一带。
这就说明,秦蓁蓁是先到的乾河路,后给他发的讯息,这一点很值得怀疑。
他们事先说好的就是要提前商量好动向,可今天的秦蓁蓁反常得让他心中有不太好得预感。
后来信号就凭空中断了,而最近的地方就是那个废弃的钢厂。
所以他猜测很有可能是秦蓁蓁赶巧遇上了豹子手下的人。
还有更坏的情况…
朝遥闭了闭眼,希望不会。
秦蓁蓁不会这么倒霉,她不是一向很幸运的吗。
记忆拉回很多年以前。
瘦小的女孩儿动作不自然的摸了摸小男孩儿的头发。
稚嫩的声音清晰可闻,“喏,给你糖好了,看你头发都白了好可怜呐,多笑笑嘛,大不了我把我的幸运分你点儿,我很幸运的喔~”
幸与不幸,没有定义。
小小年纪就在染缸里浸透过的朝遥对这个陌生人的善意是嗤之以鼻的。
幸运?真是毫无信服力的说辞。
但这种心理不妨碍他的眼里一下子就沁出了雾气。
更无法阻止一种叫做鬼使神差的缘分。
有的善,与生俱来。
有的恶,满嘴借口。
就像他的怯懦。
就像梁新成对他的利用。
泪滑落的很快,转瞬即逝。
朝遥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