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痛苦的畏惧,“但我不再是战士了。父亲值得更好的战士,而不是……”“坐下,”丹提欧克厉声下令,“别说话了!”接着是风声。风环绕着紧闭的眼睛,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划痕,像是灯光的残影,但更加冷硬,滚过你酸涩的眼球。眼睛的底下燃烧着痛苦的火,激发出色彩的残片。这阵疼痛无处不在,潜伏在你的喉管与腿骨中,折磨着你脆弱的意识。“你说得对,”大营长心平气和地说,手指在体侧缩成一个空心的拳头,“可惜我没接收到任何一条帝国频道的讯号。”大营长自制的警报器忽然刺耳地响起,丹提欧克猛地站起,险些闪着他的腰。“你低头,”他说,嗓音粗重,“看你的手。”一百五十年后,马尔申的寿命首先抵达尽头,在深空中看着舷窗之外的景象,于病痛中长逝。“不为战斗,”佩图拉博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孤独地回荡,第五批船员全部离世后,两人没有再招新的凡人船员。“不为荣誉。”只不过那不再是一名年轻的将领。在危急存亡的关头,这些穴居者放弃尝试与两名不惧生死的见鬼的星际战士正面敌对,纷纷涌向剩下的舰船。佐兰转身进入船只之内,跟着大营长一路闯入驾驶室——多亏这是一艘形制还算标准的微型舰艇,与钢铁勇士曾经捕获的数艘船只结构相似。丹提欧克看了他一会儿,轻拍军士残缺的肩膀,静静回到驾驶座上,熟练地驾驶飞船,准备向着方才被击毁的残骸飞去。“他妈的,还能有谁!”丹提欧克视线一扫,挑中一艘舱门刚刚打开,还没上去多少赫鲁德人的微型舰船,抢先攀上。他补充道:“我已经杀了四船赫鲁德人。”英特雷克斯人接受了他们的道谢,用音乐般的语言,表示他们很愿意帮助同样发源于泰拉的人类同胞,何况这是两位未被“昏沌(kaos)”污染的战士——英特雷克斯人坚定地视那种东西为敌。佐兰止住笑意。“你看起来起码一千岁,或者一千五百岁,兄弟。”“帝国没在萨特拉达深渊留官方移民署吗?”丹提欧克大声骂了一句脏话,挤出三个受损的肺里全部的空气,吼道:“我们发誓要活着,军士!”佐兰手臂的问题在九十年后迎来转机,二人在宇宙中四处乱逛,随波逐流,终于撞上一个科技足够发达的人类文明。第二年的狩猎不再那么顺利,一则是流窜至此的赫鲁德人数量减少,二是他们所改造的船只愈发偏离赫鲁德人制造的原貌,异形的怀疑因此而至。两边的语言很不相似,未编码的语言对于双方来说皆只能显示一团乱码,大营长尝试了一会儿,干脆开始用数学公式画图,发给对面,寄望于对面能懂数学和基础符号学。军士冲他点头:“都听你的,老船长。”石像面容苍老,眉目坚毅,眼神幽邃,白发与胡子一并蓬松地垂落,一袭长袍及地,在临近地表时微微飘起,姿态凛然而圣洁,仿佛行过千古岁月,恰恰符合了人类这一种族对先知与启迪者源远流长的刻板记忆。“不,我是说——我俩——”“那你们要去哪里?”马尔申追问。丹提欧克接上佐兰的话。他的声音沙哑而难听,他们太老,无法再让语调变得激昂。丹提欧克沉默地迎接了这一切,他在收拾船员的骨灰盒时,少见地照了照镜子。他此生辅助两名星际战士完成了三次对赫鲁德人的长途追击,放在军团辅助军内也算战绩优秀。此时的西尔扎提星区早已是一片废墟,黄沙漫漫,狂风席卷,文明的遗迹如刀疤般横贯星球,在过高的辐射指数下,世界唯余死寂。“那我猜我们上葬礼光荣碑了,”佐兰说,“等你回去了,帮我去石匠俱乐部问问我小叔有没有背地里哭我。”英特雷克斯人会制造一种形似半人马的移动战斗平台,形成半人马战士,机动性极强。另外,他们手中的十字弓能够射穿陶钢,个中奥秘不得而知。“够了!”马尔申快活地咧嘴笑起来。一些白光,呼啦啦地闪烁着,石头从他脚底下逃走了……天花板上挂着一块绿色的玩意……他曾经穿着铁甲,现在胸膛上有道长长的疤……他是怎么死的?他怎么停止呼吸的?哈……夜晚到了……你们都出去,大营长,别看,别回头,大营长……有什么看不得的?我老得厉害,伤重得厉害,风从我骨髓里出去,一点儿不像块钢铁……之后的事情就变得简单。毁灭永远比建设容易千百倍。他的失望几近于惯性,迅速而毫无停顿,似乎并未真正对你的复苏抱有信心,且对自己的误会习以为常。他继续修理着手中的机械,那是一個模糊的方块,铁色,看起来很破旧,还有些古怪,似乎不该是人类的产物。“去哪儿都一样,老船长。”马尔申说,“去星星里,走得远远的。”“今昔乃何夕?”“我们俩?”佐兰不可思议地反问,随即掐死一只附近的赫鲁德人,夺过对方的武器,没找到扳机的位置,索性当作铁棍,可劲儿地挥舞,将他能触及的任何敌人拼命砸进地里。丹提欧克试着告诉他们,自己来自人类帝国,只是一名属于钢铁勇士的人类战士。很快,他在神庙中就变成了“钢铁与工匠之神的崇高圣徒”。“基因原体还未至奥林匹亚,”他说,“我亦未曾与此地相互关联,何故要突然拜访这颗行星,扰乱她尚存的千年安宁?”佐兰看着丹提欧克,只觉得时间忽而于此刻重又浮现,如此明显地纠缠着这位老人,像无情的网罗,裹紧了那张渔猎的巨网。“别回头,大营长。”他艰难地说。消灭最后一船赫鲁德敌人后,佐兰瘫在椅子上,一副耗尽精力的模样,慢腾腾地呼吸着洁净的空气,仰望奥德赛号内部的天花板。“帝皇在上啊,那我还得活一千五百年!”“先活到那时候再说。”丹提欧克回答。丹提欧克的推测一点不错,这里正是赫鲁德人的飞行港,上方直连天幕。预感到危机的降临,这些赫鲁德人此时也正在搭船逃离,登舰舷梯上尤其繁忙。“当然,”佐兰放下金属手臂,声音重新变得坚定,“内外皆钢。”“你继续休息。”大营长含糊地说。话音刚落,佐兰再次陷入昏迷。在第二百七十个年头,奥德赛号于追击赫鲁德舰船时,误入攻击性异形的领地,这导致了一场突发性的太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