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阁。
雪青从外头回来,屋中王夫人正拿拨浪鼓逗弄刘闳。
刘闳如今半岁,早已没了刚生时羸弱,长得白白嫩嫩,胖胖乎乎,十分可爱。谁见了都想伸手掐一把粉嘟嘟的小脸。便是生母王夫人也不例外,每日总这般与其玩闹。
次数多了,刘闳会小大人般嫌弃地翻白眼,偏过身去装睡不理人。小孩子觉多,往往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
王夫人仔细给他掖好被子,这才抬头看向雪青:“陛下可有说何时过来?”
雪青面露为难,没开口,王夫人便懂了:“陛下朝政繁忙,不得闲也是常理。无碍。”
这般说着,却多少些失落。毕竟今天不比寻常,是她生辰。她得宠,别不说,每生辰,只需她派人去请,刘彻都是不会缺席。更别说今岁她诞皇子。
王夫人起身:“陛下现今可是在宣室殿?我去做盅汤,待会儿给陛下送过去。”
雪青摇头:“怕是不好送。陛下不在宣室殿,上林苑回来便去了飞翔殿,如今带着大殿下在椒房与皇一同用餐。”
王夫人身形微顿,眉宇不觉蹙起。
卫子夫入宫几,即便早非盛宠巅峰时期,却一直没被冷落过。都说花无百日红,宫中其他美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她屹立不倒。
这些己看着处处受陛下厚待,也是无法与争锋。陛下前去椒房殿实属平常,可偏偏在今日今时。
若只是这一回倒也罢了,王夫人也不会太放在上。问题是近几个月陛下态度不对劲,去椒房次数越来越频繁。
她坐回去,看向雪青。她知道这头肯定事,雪青稳妥,不会没打听。
果听雪青说:“似乎是大殿下又弄了什么东西,与练兵关。他不是一队亲卫在上林苑吗?陛下今儿就是去看了,带着好几位将军。听说诸位将军对大殿下赞不绝口。”
王夫人下一沉,眉宇蹙得更紧了。
又是刘据。
陛下这几个月转变全是因为他。
雪青也替她担忧:“才做马具多久,这会儿又是什么练兵。再加上此前指南针。大殿下现今才几岁,怎就这般神通广大。以往虽说几分聪明,也没这么突。”
只说指南针与马具,是因为这两项都是日常所需,且已经进入生产使用,无法隐瞒,也没什么太大隐瞒必。
孔明灯不同,这玩寻常用不到。刘彻也是想藏一藏,因而除了少数接触几个人,旁人并不晓得。雪青然也在其列。
她觑了眼王夫人面色,试探着说:“夫人,若说这些东西全是大殿下弄来,不如说是卫大将军与冠军侯弄来更为可信。你说会不会……”
王夫人目光扫过去,雪青立时低头闭嘴。
王夫人叹气:“这话不必说了。你能想到以为陛下想不到吗?”
雪青一怔。
“陛下想到了却没阻止,任由事情发展,放任外人大赞大殿下,你觉得为什么?”王夫
人深呼吸,问答,“无外乎两种情况。
“其一东西确实是大殿下做来,不曾作假。其二即便此乃卫大将军与冠军侯为,也是陛下默许。”
陛下默许又是为何?给大殿下造势。
为何造势,答案呼欲。
雪青面色倏然变幻,看看躺在床上刘闳,又看了眼王夫人,欲言又止。
王夫人倒是淡然许多,神色也紧张了一瞬,可很快恢复平静,看向雪青:“担什么。我们如今可什么都没做。可进可退。着什么急。”
雪青愣神:“夫人是想退?”
王夫人不答,只道:“你是跟在我身边人。早先我是人子时,你便在永巷伺候,先前我事,是你给我垫背,救了我同闳儿。我手中得用人不多,你是头一个。
“人人都知你是我腹,你在外表是我脸面与态度。你给我记住了,不论遇上何事都需保持冷静,沉住气。至于其他,我打算。你不必多问,一切如常便可。”
雪青低头:“诺。”
王夫人挥手令她退下,轻拍着刘闳,眸色沉沉。
退吗?
她很清楚现今己是无法与皇一脉抗衡。但她所争所求从不是朝夕,亦非当下,而是日。
或许,或许二,更或许三。
属于她战场未到来,如今言退,为时过早。
所谓盛极必衰,登高且寒。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未必是好事。
她可以等,耐地等,等对方坠落际,便是她手时。
而现在,她只需乖巧温顺做她夫人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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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
卫青生性谨慎,行事规矩,霍去病却性格爽朗,谈笑无忌。
也不怪舅甥俩性格差距大。卫青身低微,历经诸多坎坷,从骑奴到大将军,这一路走来,旁人看着多么逆袭多么风光,可于他而言,不知吃了多少苦。
霍去病不然。他从未见过卫真正困苦模样。懂事起卫子夫已经崭露头角,惠及人。及至总角,卫子夫宠冠宫,卫青也身授官职开始伴驾。
他时常来往宫中,不但长得俊秀可爱,小小纪就展现不一般机灵,尤其在骑射武艺一道极天赋,敌对作战术更是无师通。
刘彻最初不过爱屋及乌,来却是真真切切喜其机敏,爱其才能,常带在身边亲教导。
外人都道陛下待其如子侄。这话真没夸张。
因此于霍去病而言,皇宫是他第二个。
卫子夫在很大程度上占据了他人生中大半母亲形象,而刘彻也占据了一部分父亲形象。
他相处起来分然,对刘据与卫长等人,也宛如嫡亲兄弟姐妹。
“你是没瞧见那几个将军多喜欢你,把你夸得天上地上无。若不是陛下拦着,恨不能全都涌到你身边来问问,你如何那么多奇思妙想。”
刘据扬起小脸:“这算什么,我往奇思妙想多着呢,小吓死你!”
霍去病哈哈大
笑:“大言不惭。这世上东西能吓死我霍去病?你也太小瞧我。”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