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疯狂拍打着殿门,想逃出去,但奈何门就是被关的严严实实,根本打不开。
情绪崩溃,她忍不住回头大骂,“就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怀上你,小姐怎会血崩!”
“何况这也是小姐自己的意思!!我、我不过是顺着她的意思来罢了!我有什么不对?!”
“但是你!我……我当年亲眼看见你从小姐身下爬出来!你不甘心被闷死在腹中,如果不是你……”当年血淋淋的一幕如同梦魇,时常回荡在她的梦中,令她惊惧,令她惧怕。
萧临渊打断她,“孤怎么了?”
两人皆知当日发生的事,萧临渊的神色冷的像冰,“那时她早已气息断绝,孤不自救,难道要孤随她一起死吗?”
“顺着她的心意?白芷,是你怕了。她深知帝王对她的宠爱,她身死,你还有满殿的宫人都要被迁怒至死,所以你不惜撒谎自救,让帝王误以为她对他用情至极,她死,是因要生我。”
那为什么要拼了命也要生下他呢?因为她对景德帝的深情啊……
看,因果关系确立,答案即是问题,问题也是答案。
只有她的真心,被完全掩埋在了黑暗中。
“我、我若不这样说!你以为我们当年能活下来吗?!我是想活,但我这样也是为了沈家,我有什么错?!”
白芷瞳仁中布满血丝,极端的恐惧化为愤恨、化为疯狂、化为不甘,声音疯狂而狠厉,“你别忘了!当年先帝想要摔死你!是我拼命阻拦,是我救下的你!要不是因为我说的这个谎,你当时就被摔死了!”
“你现在是来指责我吗?”
“你的命是我救的啊!也是我把你在冷宫养大。”
白芷狠厉的声音怔愣,像是陡然被自己的话提醒,脸上诡异的带上一丝柔和,满眼期盼的看着萧临渊,声音也跟着温柔下去,“你还记得吗?你刚出生那会儿都快要饿死了,是我到处求人、塞钱才找给你找来奶喝,也是我在宫里做着最辛苦的活计才给你弄来粮食,冷宫里什么都没有,若不是我把你养大,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越说越顺畅,白芷脸上的神情也越发柔和,像一个母亲一样满是慈爱。
是啊,萧临渊是她养大的,要不是她,萧临渊早死了!怎么可能有登基做皇帝的一天?
他要感谢我啊……他该感谢自己啊……!
萧临渊看着好似陷入癔症的女人,没有出声打断她的自说自话,看着她的神情也出乎意料的平和。
等她说完,殿内一片安静,极端的安静之中,是萧临渊平静的好像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白芷,你又忘了。”
“当年你活下来后,你以为沈家会看在你忠心护主的情义上保你无忧,可后来沈家对我不闻不问,你很失望;
你甚至还做过梦想着景德帝将我接出冷宫,对我宠爱有加的美梦,连带着你也能青云直上。可从前的我,不爱言语,你以为我是个连话也不会说的傻子,你很失望。”
“你在我的身上看不到半点希望。”所以理所当然的将我放弃。
后面的事,两人心知肚明,那些年的种种也随着萧临渊的话被一点一点揭开面纱,白芷趴在地上的身体僵住,嘴唇微微发颤。
“我五岁那年,那日你走出冷宫,十多天没有再回来;你以为我会死,但我没有。后来,你再出去,之后就很少再回来了。直到我被贬出宫,那时,你我该有五年没有再见了吧。”
萧临渊说这些不是想指责她什么,他看着对方的眼神也平静到了极点,“你帮过我,但我不是你养大的。”
他纠正对方话里的误区。
“你救我,是因我是你眼下唯一能抓住的依靠,你觉得我有利可图,你在赌我是景德帝从前最心爱的女人拼死为他生的儿子,就算他曾经恨我,将来亦说不准会怜我、会放下这份恨,甚至会把对慧妃的那份爱和愧疚加倍补偿在我身上。”因为我是她的孩子,爱屋及乌不是吗?
“可这份希望破灭。你救我,还因为你对沈知慧的愧疚。”
是的,愧疚,人性是复杂而多面性的,萧临渊轻轻垂下眼睑。
“可深宫的日子太难熬,你对沈知慧的愧疚,只有五年;”
他将当初她内心的所有想法、犹豫、抉择,血淋淋的刨开。
“陛……陛下……”
一切都被道破,眼泪顺着白芷的眼角不自觉流下,是惊惧,是走投无路的绝望,还有等死的认命,她眼神呆滞,神情麻木,或许此刻脑中仍在想,为什么萧临渊要记得这些,要是他不记得……
要是他不记得……
紧咬牙关才没有让自己崩溃大哭。
萧临渊看着这样的白芷,很缓慢的叹出一口气。
“我并非指责你,也不怪你当年舍弃我。你求生,我亦求生。你想活的更好,你觉得我待你冷情寡恩了些,所以你才联合沈家再度借行刺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嗯……怎么说呢……
这次萧临渊停顿了很久,才说:“你只是想要我待你更好些。”
这就是白芷想要的,这就是她希望的。
是这个道理,对方想要什么自己看的一清二楚,可到底该怎么说呢?
很复杂,内心没有生气,也生不起一丝波澜。
不想说什么,也无力再说什么。
“可白芷,孤不是你手中的工具,孤不想配合你们演戏了。孤的朝堂,只放得用之人。”
顿了顿,萧临渊的声音才继续接上,“沈家,已经被淘汰。”
“除了一个沈均尚有能力外,沈家,孤想不到第二个堪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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