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用这样的眼神问我:‘去青训吧,你可以站上更高的舞台,高中的国奖,世界联赛,世界级的最佳二传奖,给你的话也不是不可能。’”蓝黑发少女回忆道,“他那样跟我说,充满期望,踌躇满志。”
深田优佳:“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放弃职业排球的道路了。”
……哈?
为什么?
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
这几句话里有哪句是能斩断一个排球选手的职业道路的?如果它们变成人,一定会为自己竟然能产生这样的效果,把一个世界级二传预备役推下舞台,而啼笑皆非。
“因为我长大了,已经看得到选项中除了坚持,还有放弃。”深田说,“或者说,我已经可以看得到题目和选项了。”
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完全不明所以。
深田:“既然看得到题目,当然就该由我来做出选择了。”
听不懂。
从排球扯到了哪里啊,月球上吗?
“总之,你们只要知道,我只是想打我自己的排球,决定自己的人生而已。”深田结束了这个话题,“我知道我该做什么。这就够了。”
是嘛,一言一举,想表达的东西完全和天赋无关,这个天赋超凡的人的脑子里完全没有跟天赋纠结的概念。是不是会浪费天赋,是不是会失去,那种事情根本不在深田优佳的考虑范围中。
也只有你能说出这种话了。
也只有你这种被神明爱着的孩子,才敢背叛神明的意愿,轻视神明的礼物,走那么一条离经叛道、毫无道理的路了。
幸村拍上仁王的肩膀,说:“你选了个好时候开展这么个话题。”
他望着排球场上,进行得热火朝天的练习赛,红白两队选手隔着球网,奔跑喊叫,挥洒汗水。所有正选都在场上。
没有人听到刚刚的谈话。
她们拖着训练过度而沉重的脚步,汗水在地上留下一串串踪迹,转眼间就被太阳炙烤蒸发消失不见,或是融入谁的鞋底或鱼跃的队服上,与其他汗水融在一起。
竹田部长劲头最猛,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被疯狗的垃圾话刺激到了,这些天她打球总是含着一股子火气,因祸得福,扣球越加凶猛了。
“准备拦网——”
西川嘴里说着,跑到黑皮辣姐身边,两人同时起跳。
砰。
黑皮辣姐的拦网高度完全够了,可惜西川跳得不够高,手指也因为今天练了太多而不受控制地发软,三色球从她的中指指尖上擦着飞了出去。
“一触——啊,触了吗,抱歉。”
“保护!”
“我来!”
自由人鱼跃救球,给到西川,西川二传给黑皮辣姐打快攻,可惜节奏慢了一点,黑皮辣姐勉强将球推过球网。
“机会球!”
“注意注意,部长!”
“了解!”
竹田部长后退散步,看准了时机,助跑蓄力起跳。
砰!
三色球在竹田部长手下炮弹一样呼啸着飞出去,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扣出这种力道的球,一瞬间呆了一下。
意料之外的重球狠狠撞在左臂,黑皮辣姐被这冲劲撞得胳膊一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小心!”
球从她胳膊上斜飞出去,直冲场边低眉看棋的深田优佳而去,而且眨眼间就飞跃半个球场的距离,近在咫尺。
这么远的位置,即使所有人再有心想救,也于事无补,只能朝沉迷下棋的深田大喊:“小心球!深田!”
一阵烈风声刮过,屏住呼吸间,时间仿佛变得粘稠,三色球不断靠近深田侧着的脑袋,看球路正对着她的太阳穴,按这么快球速,要是撞上……
砰!
一阵风刮起深田蓝黑色的发梢,她表情沉静,望着棋盘的眼珠一动不动,甚至没有朝这边的大动静瞧上一眼,仿佛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手下的棋局里。
距离深田三步远的位置,立海大的首发自由人鱼跃扑倒在地,三色球刚刚就是被她的手臂拦截,高高飞上天空,才没有打到深田。
但这时候已经没人关注这件事了,大家都在震惊地望着仿佛瞬移过来救球的自由人。
“自,自由?”竹田部长颤颤巍巍地指着她,“你是,怎么飞过去的?”
比球,比球还快啊!
比那种堪称意外的球还要快啊!
自由人喘息着从地上爬起来,经她一说,才后知后觉自己跑过来救球成功了,张了半天嘴:“……诶?”
她下意识摸了下衣角,手心一疼,低头看原来是刚刚扑球太着急,擦破了手。
赞扬和惊叹声中,三上自由愣愣地站在原地,眼一眨,一滴眼泪就落下来。
那些关心的声音,夸赞的声音,乱糟糟在耳边挤来挤去,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满心就一个念头。
如果,如果我当时也这么快就好了。
眼前闪过一个又一个在全国大赛上漏掉的球,上百个换成现在她决心一定能救下的球。
一幕幕错过的球,一声声无法超越的报分,膝盖脱力撞上地板的痛感和追不到的、落在指尖前方的球落地的震感,一起冲上大脑,化作透明的泪水,流出眼眶。
就在刚才那一刻,她突破了她的极限,却并没有感觉到开心。反而自责、愤怒、令人窒息的遗憾,快要将她淹没。
我怎么那个时候不突破呢。
我怎么,那么关键的时刻不突破呢?
如果——
无数情绪翻涌,令自由人的表情变得呆滞,她呆呆转过身,看到坐在台阶上的深田优佳。
对方仍是之前那个姿势,连头都没扭一下,对着棋盘,手里两指间正捻着一枚白棋,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冷漠得,像神明一样。
三上自由张了张嘴,那个声音好像自己从心里通过嘴巴飞出来一样,轻飘飘的,像鬼魂一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自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