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喝醉了也没关系。
这些年,她一难过就会来南湖7号地铁广场的习惯从未变过。
季思言找了个离警务岗亭最近的位置,她将椅子上的雪水擦干后,坐了下来。
她身着淡紫色的长风衣,艳丽的眉眼间流动着厌世的清冷,似朵安静盛放在雪地里的桔梗花,花期不对,气息萎靡。
手中的长岛冰茶随着她仰头的动作,不知不觉就见了底。
大概是被周如渊刺激到了,又或者是真醉了。
视线落在广场中央成双成对的情侣间,季思言突然特别地想念一个人。
一个曾待她极好,却早已淡出他生活好多年的男人。
季思言瞥了眼手中已经见底的杯子。
忽而轻笑,带了点自嘲,“他应该不记得你了吧——谁会在原地等你七年的?”
“姑娘,你没事吧。”
好听的低音炮嗓音从头顶传来,将失神的季思言吓得不轻。
季思言警觉抬头,看来人是个年轻的警察,随即摇头一笑,“没事。”
说着还起身给他敬了个中规中矩的礼,“警察叔叔,辛苦了。”
“……”
见她明显犯了迷糊,年轻的警察有些好笑地扫了她一眼。
后又抬手朝她的左前方指了指,“姑娘,那边那人你认识吗?”
季思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酒瞬间就醒了大半——厉之郁?
此时,天空中又下起了小雨。
男人就那么站着,直直朝她投来的目光,因为隔得有些远,看得不大真切。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撑开一把红色的大伞。
宛如绽放在黑夜中的曼陀罗花,矜贵与邪性浑然天成。
那扎眼的赤红,让季思言有些恍惚。
上大学的第一天,她就因下雨迷失在了东大的校园里。
那天,他就是撑着这样一把赤红的雨伞,毫无预兆地闯进了她的世界。
之后的一年里,他不分场合地堵过她三次。
话不多,但记忆深刻,他说:“季思言,我看上你了,你要不要跟我……”
“姑娘?”
季思言回神,看向一旁的巡警,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你还冲人傻笑?”
“……”她笑了吗?
季思言几乎是本能地垂了眼,脸颊也有些莫名的发热。
她不善撒谎,难免局促。
“警察叔叔,你听说过厉之郁吗?”季思言忽而发句。
刚上大学那会,宿舍的人都在聊“南湖厉之郁”。
说起他,个个都眉飞色舞,激动莫名。
她一时好奇地问了句:“厉之郁是谁?”
众人回:“南湖能有几个厉之郁?当然是南湖厉氏财团的长公子啊……”
这些年,但凡和他有关,她都会下意识地问一句:“你听说过厉之郁吗?”
“姑娘。”
警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忽而扬眉一笑,“你的意思是你认识厉之郁?”
季思言点头复又摇头。
还没等她开口,优雅磁性的男音突然插了进来,“厉老三。”
几乎是同时,季思言下意识地躲去了警察的身后。
倒也不是怕他至此。
就只是本能地,不想让对方闻到她身上的酒味。
“哥,你说你半夜撑把破红伞,是想吓死谁啊?瞧你把人姑娘给吓得。”
“……”
哥?
时隔七年的重逢,竟然夹着他人民公仆的弟弟。
最重要的是,厉之郁最烦醉酒的人。
真的太丢人了。
男人没说话,季思言也没敢看他。
但挡在她身前的巡警却突然抽身离开了。
还不忘留下一句安慰的话,“姑娘,你不用怕,警察叔叔会保护你的。”
“……”
“季思言?”
厉之郁喊她的名字总会习惯性地拉长尾音,暧昧又缱绻。
季思言避无可避,只能抬头。
一双水汪汪的小鹿眼,不知所措的时候,看着尤其无辜。
迎上他的视线,季思言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脸,高跟鞋随着发软的腿不受控地往右崴了一下。
下一秒,胳膊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拉住,人也被他带进了伞下。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男人沉得发闷的声音,“放心,我不是来跟你告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