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今日登高台献舞,此事早已传遍京城。
这些姑娘里,就包括花魁幽释。
按照以往京城的规矩,每座青楼都有一个花魁。但自从幽释姑娘出现在花间楼,艳压群芳,使其余的花魁都黯然失色。
她不仅样貌是全京城独一份,舞姿也是惊为天人。从此,京城只有幽释一人可称之为魁。
距献舞开始还有两个时辰,高台之下竟已人头攒动,将附近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争先恐后,不惧风雪,只为能在今日一睹芳颜。
“阿姐,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莫愁在知知手里,被抖的头晕目眩。
知知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不怕不怕,她是全天下最勇敢的兔妖。
莫愁听到她的心声,忍不住调侃:“是两年前在雪域,被一条巨蟒追了两条街的勇敢吗……”
“咔嚓”一声,引魂灯的灯芯断了。
火苗跳动了两下,发出一阵哀鸣,旋即归为沉寂。
知知笑得顽皮:“好好休息吧莫愁。”
她将引魂灯藏起来,便前往高台后方,与其他几个姑娘一起等候。
春寒料峭,还下着雪,献舞时衣着又不宜太厚。有几个姑娘因为衣裳单薄而瑟瑟发抖,落在了知知的眼里。
知知习惯了雪域的寒冷,倒觉不出什么。
她偷偷拔下几根头发,化作几个隐形的披肩,裹在她们身上。
见她们神色有所缓和,知知的紧张情绪也莫名缓解了不少。
又等了好一会儿,蔻儿出现,带来了几个面纱。
她亲自给这几个姑娘带上。
面纱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营造一种神秘感。
即便知知目前还懂得不多,也看得出来离娘拿捏人心的手段极其高明,不愧能将花间楼做成京城第一楼。
登台献舞的时辰到了,知知咬了咬牙,心一横,戴上面纱便跟了出去。
高台之下的人正在翘首以盼,但只有少数人明白:花间楼每年都会在高台献舞。所谓献舞,其实就是一场交易。
以花魁幽释之名气,吸引王公贵胄前来,再让年纪小的姑娘献舞,方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运气差的,被买回去当丫鬟或通房养着;运气稍微好些的,也许会被纳为妾室。
知知本就身材娇小,况且妖本就比人长得慢些,所以几个人中,她个子最矮,只能站在前面一排。
花魁幽释就站在她旁边最中间的位置。
知知还是紧张地发抖。
因为她的舞简直不堪入目!
不仅肢体不协调,而且动作和节拍一个都记不住。
知知觉得这怪不得她,她不过是一只兔妖,学不会人类的舞也是正常的。
幸好有面纱遮着,能让她少丢脸些,否则她可能没脸回去见恸婆婆了。
幽释做一个动作,她便在旁边跟着学,但学得非常蹩脚可笑。
想到没人能看到自己的脸,知知开始放飞自我,跳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台下有不少人面露不虞。
若不是有幽释撑场面,想必他们早就轰她下台了。
不远处观察情况的离娘恨得几乎要把牙咬碎!
若不是舍不得知知这张脸,说什么今天也不会让她上台。
离娘给身后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立即会意,转身便朝着高台走去。
她换上同她们一样的舞服,悄无声息地从后面进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知知旁边。
趁知知专心学舞之际,婢女伸出脚绊了她一下。
知知的身子立刻便向下跌去,不得已跪坐在高台上。
知知被摔得一阵阵发蒙,她系在脑后的面纱系带也不知为何突然散开。
她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台下众人瞬间没了声息。
…
大雪像是从天上倒挂下来的白色珠帘,雪花如珍珠般密集且圆润。
一缕光突然穿透厚厚地云层,夕阳残破的轮廓逐渐显现。阳光所及之处,洁白的雪花都被染上了金色的光。
花间楼里的花也罕见地拥有红、白、金三种颜色。
阳光,白雪,鲜花一同闪耀。
知知忽而觉得有些刺眼,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晴空飘雪。
哪怕是在终年积雪的雪域也不曾有过。
四周安静地让她以为自己丧失了听觉,她疑惑地向高台下看去。
台下众人的脸都从方才的兴奋变为恐惧,他们战战兢兢地退向道路两侧。
没有人愿意碰到沈初黯,更何况他们刚刚还挡了他的路。
他是京城无数人的噩梦。
知知这几日看的话本,大部分都与他有关。
话本中说,他姓沈名抑字初黯,父母不详,唯一的爱好就是杀人。
起初,他一袭素衣,被皇帝亲自奉为国师。
朝中大臣群起而攻之,怒斥他妖言惑众,祸国殃民。
可没想到皇帝不听这些谏言,更是屡屡按下他们的奏疏。大臣们无奈,只得一起跪在朝阳殿外,联名上奏,逼迫皇帝斩杀妖道。
他们在朝阳殿外站了一整天,到深夜时,殿门才缓缓打开。
沈初黯缓步走到月光下,说了这样一句话:“诸位有何遗言?我一定带到。”
狂妄至极。
一夜之间,他杀了朝中半数大臣,鲜血染红了他的素衣,也染红了朝阳殿外的地砖和台阶。
他穿着血衣在台阶上坐了一夜。
等第二日其余大臣来早朝时,便看到满地的尸体和四下蔓延、渐渐干涸的血水。
沈初黯抬头望着他们,笑得人畜无害。
他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如同刚学会捕猎的幼虎,看着猎物的尸体,仿佛下一刻就会将他们撕碎、生吞入腹。
这一幕,给大臣们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皇帝非但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