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勾了勾唇。
又剥了颗莲子,白嫩清甜,嚼在齿间尽是夏日的清新,她不由多尝几粒,卷翘的长睫轻眨,眨落满室的柔情。
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是陆行之。
他大跨步走近,掀开月门上的珠帘。
“夫人喜欢吃莲子?”
苏烟正准备收拾满桌的狼藉,闻言微红了耳尖,将剩下的莲子不动声色地藏入手心,道,
“还行,不怎么好吃。”
“太嫩了。”
陆行之轻笑,绕过她的后腰,从她负在身后的手心接过一把莲子,也不拆穿,只细细地剥了一颗,咬了一半。
他敛下嬉笑,凝神品尝,煞有介事地分析,
“清甜可口,实在美味。夫人,你要不要尝尝我这颗?”
说着将他咬了一半的莲子送至她的唇瓣。
白色的莲米被咬断后,露出中间绿色的莲子芯。
莲子芯微苦,就是这淡淡的苦混在清甜的莲米中,别有一番滋味。
苏烟有少顷的犹豫。
她被迫承I欢和主动接受他的亲近是两回事。
白皙俊朗的容颜近在咫尺,多情的桃花眼含着笑望向她。
那修长的指捏着半颗莲子,骨节分明,指甲盖明亮饱满、修理得整齐。
苏烟蓦然想起他从荷花湖畔踏水而来的模样,纵有万千女子等在岸畔,他幽邃的眸底从来只她一人。
她冰封的心像干涸的土地遇见久违的甘霖,啪的一声,从裂开的缝隙里颤颤巍巍地生出嫩芽。
她垂下鸦羽般的长睫,微微张唇。
他却反手将莲子丢入自己的口中,惯有的慵懒调侃语气,
“想得美呢?看不出来我逗你的?”
说着就捏她气鼓鼓的粉颊,捏了左脸捏右脸,似在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气得苏烟使劲一脚踩在他的足上,
“陆行之,给你脸了是吧?!”
陆行之就笑,变戏法似地摸出一把已经剥好的莲子。
就是方才他从苏烟手中接过的那把。
“夫人若是喜欢,随为夫去个好地方。”
荷花湖深处,有一湾早开的莲,随处可见粉白色的莲花、青色的莲蓬,湖面上还有刚刚成熟的水菱,可不比他手心里的这几颗强?
几颗清甜的莲子入喉,苏烟焦灼的情绪总算平息了些,
“唬我,我不去。”
这个季节哪来的水菱?至少还得等一个多月。
况且他不是说整个荷花湖能吃的莲蓬都被他摘了么?漏下的能有几个?
先前在皇家园林,陆行之就提过,说晚上带她去游湖。
黑灯瞎火的,湖边虫蚁也多,去干吗?
她可不想被藕茎上的小刺划伤、也不想被虫蚁咬得满身的红疙瘩,更重要的是......
她有约了。
回府之前,闻兮托人送来一张字条,字条上仅有一行小字——
——“三年之约,戌时两刻老地方见。不见不散。”
三年前,陆行之远去漠北的当日,父亲苏德怀为苏烟办了完业。
苏烟在离开国子监前,和闻兮有过约定。
她不得不去。
陆行之不知这些,只为苏烟感到可惜,可惜她失去一次游玩的好机会。
他约了纪沐尘霍修染和陈宝儿,准备了两艘小船,打算到荷花湖的深处采莲采菱。
星空曼妙、月色怡人,花香浮动、荷叶遮天,想想就浪漫!
采不到莲子和菱角也无所谓,他可以偷玉米、捉螃蟹、抓田鸡......烧着吃烤着吃串着吃,保管把媳妇儿伺候得妥妥的!
至于她讲究?不想打湿裙摆不想被虫蚁咬?
那还是个事么?
他可以全程抱着她,保证她鞋面不沾一丝泥土!保证方圆五里内不敢有一只蚊虫!!
“夫人,”他环着她的腰,“更深露重的,为夫一个人出去,你放心么?”
“夜里有女I鬼,恐吸了你夫君的精I魄。”
苏烟失笑,推开倚在她肩头的他,没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
“如果我单独见闻兮一面,你会生气么?”
她认为陆行之昨晚说的话有道理。
她和他从前都太固执,什么事全埋在心间,不肯朝对方迈进一步。
关于和闻兮见面,她没打算瞒他,但也不是征求他的意见,而是提前告知她的决定。
陆行之:“......”
何止生气?他会急得把房子都掀了!
开什么玩笑?
自家媳妇儿去见心仪的小白脸?私I会?还不带上他?
可人家正常交往,苏烟也没故意欺瞒他,有何不可?
她本就不是笼子里的金I丝I雀,自幼有主见有坚持,岂是他不允许她就不会做的?
思及此,他佯装大度。
“为夫是那么小气的人?为夫相信你有分寸。”
再说了,
闻兮明日离开上京去北境,辰时出发。
莫非今晚苏烟和闻兮还能赶着见一面?
不可能。
估计两人这辈子也没有再I见的可能性。
太好了,
他终于可以安心些了。
苏烟没想到陆行之如此大度,不仅不介意,还变着方子将她夸赞一通,说她端庄大方、人美心善、处事讲究,断不会做让他难堪之事,他很放心。
苏烟欣慰,笑了,“多谢夫君。”
陆行之,“......嗯?”
苏烟推着人往外走,和他上了府外候着的马车。
“你不是说要去荷花湖么?顺带捎上我一程。”
“我要去国子监见闻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