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则真该死啊，明明可以直接杀了她，偏要留她半口气。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啊。
安格薇尔心情极度阴郁，连带着脾气也不大好起来，但越是憋屈，她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一遍遍去回想。
每回想一遍，她的头就更疼一分。
这是什么屠龙者终成恶龙的鬼故事啊！
林赛担忧地看着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安格薇尔摇摇头，不想说话。
她能怎么说，怎么说都像是在讲笑话。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的天空之城，又是怎么……等到她恢复神智，伊比洛斯已经躺在她旁边了。
沉睡的神明容貌精致无暇，低垂的银色长睫根根分明，不像苏醒时那样淡漠，隐约可见年少时的影子。
她还记得，当年她离开神国时，还跟伊比洛斯放狠话，说自己再也不回去了。
这才多久，不但主动跑去伊比洛斯的地盘，还做出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啧，脸疼。胸口也好疼。
安格薇尔伸手摸了摸胸口，发现没有异样，松了口气。
还好，是错觉。
差点以为要长良心了。
“您在想什么？”
温和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安格薇尔偏头，看到单膝跪在神座旁，微微仰起头关切地看着她的林赛。
孤寂空寥的黑暗神殿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偌大的神殿，只有大殿中央的柱子上几盏缠枝花灯台上燃着点点火光。
她有些出神，半晌才道：“在想……伊比洛斯。”
林赛有些意外，“光明神陛下？”
“突然想见他……算了，还是永远都不要再见了比较好。”
林赛垂下眼睫，俊美白皙的脸隐在棕色长发下，显得格外温顺。
他玩笑似的说：“想见光明神陛下可不容易，陛下都几万年没出过神国和天空之城了。”
安格薇尔情真意切地……慕了。
她也想几万年不出门。
安格薇尔一想到自己寒冬腊月被迫从被窝里爬起来，满世界追杀霍则的经历，黯然垂泪。
天杀的霍则，为什么要杀父神。
有本事杀了她啊。
让父神去满世界追杀霍则给她报仇不好吗？！
那畜牲口口声声喜欢她，就是这么喜欢的，什么脏活累活都留给她？
她好累，真的。
愿下辈子不会再见到霍则了，她和霍则，随便哪个死个透彻，她都能接受。
同归于尽也不是不行。
安格薇尔打了个哈欠，雪白的指尖隔空点在林赛的额心，将磅礴的神力灌注进他身体。
短短时间内，青年身上原本就晦涩的气息越发沉凝，容貌如洗尽铅华，越发耀眼夺目。
——这是来自神明的恩赐。
林赛跟随她的时间最久，作为她最宠爱的骑士长，林赛从她这里得到的赏赐数不胜数。
权势，财富，天赋，实力，美貌，寿命，应有尽有。
林赛神色不变，一双眸子却沉了下去。
安格薇尔温和地说：“我不在的这些年辛苦你了，不用在这守着了，去休息吧。”
说完这话，安格薇尔单手撑着侧脸，闭上了眼睛。
林赛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温顺地垂下头：“是。”
林赛走后，安格薇尔的视线落在他单膝跪地的地方，淡漠温和，不带丝毫情绪。
片刻后，她移开视线，从神座上起身。
她要去……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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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比洛斯从睡梦中醒来。
他其实不需要睡眠，但偶尔也会通过这种方式来休息。
他下了床，走到窗边，将微风中起落的白纱挂在窗棂边弯起的的蔷薇花枝上。
神国没有阴晴雨雪，也没有四季流转，永远维持着最美丽的模样，山川湖泊和巍峨神殿都笼罩在轻薄的云雾之中，
白蔷薇的藤蔓沿着神殿的白石外墙生长到窗边，清新的空气冲散了屋内的沉闷。
他依旧记得那个人离开这里的那天。
父神逝去后，所有的担子全压在了他身上，他必须压下悲痛，去处理堆积的事务，忙得连起身的时间都没有。
那天他难得从繁忙的公务里抽出时间，和她共进晚餐，用完晚餐后，她放下刀叉，平静地告诉他，她要离开了。
“去哪？”
“回地狱。”
“还回来吗？”
“……不会再回来了。”
“是……因为父神吗？”
坚冰般苍白冷漠的女孩抬起眼眸，望着他，眼神极为复杂。
伊比洛斯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懂她的眼神。
许久，她说：“是。”
父神不在了，她就……不会再留在这里了。
伊比洛斯闭上眼，从往事中抽回思绪。
微风拂面，他望着神国，望着这方一成不变的、死水般的国度，漠然地想——
真可恨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究竟把他当成了什么……
不过没关系……
听着虚空中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他搭在窗台的手渐渐收紧。
她回来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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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格薇尔从外界返回地狱。
地狱的天空是猩红色、阴沉的，崎岖大地上，火山不断喷发出炽热的岩浆，空气扭曲炽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
她回到黑暗神殿的时候，唐恩正在给窗口的几盆绿植浇水。
地狱不见天日，这几盆绿植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这也正常。
这几株绿植是她从人界带来的普通植物，地狱气候恶劣，空气还含有剧毒，适应不了很正常，正常的东西都适应不了。
唐恩也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