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格薇尔伸手按了按额头。
四周温度炽热到扭曲,地缝宛如深渊裂谷,以世界树为中心,蜿蜒出去足有上百米,底下岩浆缓缓流淌。
远处世界树静默地矗立着,繁茂的枝条遮天蔽日,金色熔岩沿着树干滑落。
她的目光一寸寸冷了下去。
封闭的空间,无处不在的致命岩浆,穷尽感知也寻觅不到一点魔法因子……
真是……熟悉的一幕啊。
霍则复刻这一幕,又是想用她来逼死谁?
毫无疑问,这是来自于霍则的报复。
大概是从小就泡在毒物里长大的原因,她对药物有很强的抵抗,但霍则用来篡改她记忆的药物来自其他世界,她不一定能抵抗。
她有了发挥的空间,利用这一点成功让霍则放松了警惕。
她欺骗了霍则,最后在所谓的婚礼上出逃。
霍则大概很愤怒吧?
那么费力地抓到她,费尽心机让她忘掉一切,可最后还是失败了。
安格薇尔抑制不住地笑起来。
只要想到霍则会因为这件事气到失态,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哪怕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幸灾乐祸的场所。
安格薇尔伸手覆在自己胸口上,掌心下的心跳不规律地加快。
她死后身体自动消散,这早已不是她原本的身体,里面跳动的那颗心脏也不是原本属于兰斯洛特的那一颗。
世界上最讽刺的事莫过于此,有人用命救你,结果最后你发现自己根本死不掉。
还是被发现了吧……
也无所谓,她玩这种你猜我喜欢谁的游戏已经玩腻了,缺的只是一个方法。
一个杀死霍则的方法。
或者杀死她的也行。
反正都一样。
想到这里,安格薇尔甚至有些兴奋起来。
这次霍则要怎么做呢?
再一次挖掉她的心脏?
这样可不行,只是失去心脏是杀不死她的,只要得到力量补给,她完全可以再长一颗出来。
这里没有魔法因子,但外面的世界可多的是。
再说他要怎么动手呢?
这里是世界树生长的空间,霍则一个外来入侵者,不可能亲自进来杀她,这是在找死。
所以呢,他要怎么逼伊比洛斯为了她而死?
安格薇尔讽刺地想。
可惜啊。
伊比洛斯不是兰斯洛特。
和她一样,伊比洛斯也是不死的。
密闭空间内忽然刮起一阵风,一到黑影被风卷起,远远摔过来。
“啊!”一声痛呼响起。
白裙少女被狠狠摔在地上,白裙染上污垢,发髻松散,狼狈不堪。
伊莎贝拉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脑袋,转头看到她,惊喜地睁大眼睛:
“安安?你怎么在这?”
安格薇尔看着她,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原本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最后恢复了冰凉一片。
翡翠色的眸子深处,浓郁血色翻涌着。
.
“所以,这次你又要怎么做呢?”
旷野之上,萤火虫在草叶间飞舞。
一道瘦高的身影独自站立在齐膝深的草丛里,长发随风飞舞。
深黑天穹沉沉压下。
他勾起唇,喃喃自语:“你不是来见他的吗?不杀人的话,你可就出不来了。”
可如果杀了人——
不,她不会的。
那毕竟是……兰斯洛特啊。
她不会主动杀人,但如果是伊莎贝拉先一步为了生存背叛她呢?
黑暗神可不是什么好性子啊。
别说弑神这样的弥天大罪,在她面前,呼吸就是原罪。
凡人先一步弑神,只是给了她肆无忌惮的借口——一个连世界都没办法降罪于她的借口。
杀了,然后呢?
伊莎贝拉是光明神殿的圣女。
她是臭名昭著的恶神。
如果伊莎贝拉死在这里,别人会相信是世界树杀死了她,或者是美丽善良的圣女先一步动了坏心思,还是她这个十恶不赦的邪恶神明趁机杀人?
——伊莎贝拉的死,一定会在她和伊比洛斯之间划出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一道……名为正义和邪恶的天堑。
“真可怜,被一个死人绑住了手脚,竟然连杀死蝼蚁的自由都没了。”他低笑一声,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他等的人就快来了。
霍则微微眯起眼,拇指摩挲着食指骨节。
这么多年,他竟然没有注意过他——
伊比洛斯。
藏的可真好啊。
是他大意了。
.
伊莎贝拉从没见过她这么可怕的表情,霎时间愣了一下,有些无措:“安安,你怎么啦?”
她凑过来,忧切地问:“你受伤了吗?”
安格薇尔摇摇头,眉眼冰雪消融,又重新恢复了往常的神态,仿佛刚刚那一闪而逝的阴霾和恐怖杀意全是错觉。
“没受伤。”她问,“你怎么在这?其他人呢?”
伊莎贝拉说:“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了,到处看不到人,喊也喊不答应,周围又热,我就想着到处找找看,刚刚在那边。”
她伸手指指她被风吹来的方向:
“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一阵风,一下把我吹到天上去了,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落地的时候就见到了你。”
安格薇尔朝那边看了一眼,神色莫测。
伊莎贝拉挠挠头:“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安格薇尔随意地说,“大概是某种规则吧。”
伊莎贝拉:“啊?”
安格薇尔没有回答,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
如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