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醒来,棘从来不会那样用力地抱着她,也不会用任何特殊的手段哄她睡觉。
他只是会握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他们会紧紧靠在一起,看着彼此的眼睛。他给她温暖的体温,轻轻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告诉她这里很安全,让她知道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睡着。
狗卷棘。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也和她一样,刚刚开完作战会议吗?
那他有没有……他有没有,和她一样,在心里面出现她的样子呢?
慢吞吞低下头,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
没有任何外因的驱动,雪菜想要给一个人发消息,第一次,完完全全出自自己的心。
打开对话框,看见他发过来的,今日份的早安。
空空的心脏好像被这几个短短的字填满了。
好神奇……
因为他是咒言师,所以哪怕隔着屏幕,哪怕手机里的文字不能延展他的术式,他也可以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助她吗?
棘好厉害……
可是雪菜好笨。
打开输入框,手指头在屏幕上面点来点去,思考了好一会,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先选择哪一个音节。
笨蛋雪菜。
想对他说什么呢?
她第一次拥有这样的冲动,勉强称得上是引路人的唯一一个五条悟,也从来没有对她进行过相关的教导。
她有些迷茫。
心脏不知道为什么跳得很快。
在小动物的世界里,心跳加快往往预示着危机。
所以,要停下来吗?
心在怦怦跳。
这样做说不定不太好。
少女攥紧手指,犹豫了一会,关掉了输入框。
又停顿了好一会以后,她眨眨眼睛,手指在屏幕上面滑动,找到了狗卷棘很爱发的那个表情包。
是两只水彩画风格的猫猫和狗狗贴在一起,它们互相蹭蹭脸颊,露出可爱的笑容,很亲密,也很温馨。
她把这个表情长按保存下来,捣鼓捣鼓,又发送给狗卷棘。
消息显示【已读】。
手机在发烫。
壁炉的火焰好像也在这一瞬间沸腾起来,叫她脸颊、脑袋,心口、手指尖都开始泛起骇人的热度。
狗卷棘发来了一条消息。
少女的睫毛颤了颤,立即抬手整个捂住屏幕,像是动作敏捷的、拍蚊子的小猫。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很想和棘说话……甚至在很多时候,还会很坏很坏地不理他,假装自己还在生气,想要得到他一直一直、更多更多地哄。
究竟是为什么,现在却一点也不敢看他的消息呢?
心脏在怦怦跳。
头脑有点眩晕。
“……姐姐?”
虎杖悠仁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低头看,从早上起就挂在他脸上的求饶和讨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她觉得陌生的表情。
她第一次觉得悠仁身上也有那种进攻感,叫她手足无措的进攻感,她下意识把手机护在胸口,抿紧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另外一只手就被他用力攥住了。
少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脸。
因为她的脸上,
是昨晚无论如何也没有出现的、少女的羞怯。
这样薄薄的、美丽的,不是因为缺氧和生气,也不是因为掉眼泪而产生的红晕。
让他眼睛产生灼烧感的、漂亮的薄红。
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的表情。
吹头发的时候靠得很近,拥抱的时候皮肤贴在一起,哪怕他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开着小灯给她擦肚子、换衣服,自己脑袋已经快要烧坏掉了,也没有得到过的表情。
手机对面的……是乙骨哥吗?
那个暑假的时候,像是传闻中的武士一般从天而降,对他说“不要告诉雪菜”,握着刀,默默守护着她,连悠仁自己都会在心里感叹好帅的白衣少年。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是已经在恋爱中,又或者相互喜欢的关系了吗?
让雪菜姐露出这种表情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比自己更帅气、更强大,更有时间陪伴在她的身边,全方位超过他的人。
可以理解的吧?
可以接受的吧,虎杖悠仁。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昨晚在做什么呢?
怪不得这次乙骨哥对他抱有这样大的敌意,一定是把他当成不知所谓,想要介入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了吧?
虎杖悠仁很想说自己不是,他绝对不会那样做——如果姐姐真的已经和别人互相喜欢,哪怕自己再难过,心碎掉,也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伤害别人感情的事情。
可是他还有资格这样说吗?
昨晚到底算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那样叫他的名字,允许他跟来京都,为什么要让他抱着她睡觉,哪怕被他弄了满肚子的■液,也一边哭着说讨厌虎杖,一边又躲进他怀抱里睡觉呢?
那些分分秒秒,不加掩饰,倾尽所有对她表达的喜欢和爱意,究竟被当做什么了呢?
“姐姐……”
忍不住哭了出来。
因为落空的初恋,因为昨晚太过美好的一切,因为她刚刚为别人而露出的表情。
绝对无法认错的,为喜欢的人露出的表情。
可是怎么办?
即使到了现在,还是没有办法放开她的手掌。
悠仁觉得狼狈而又羞愧,甚至有一种毁灭一般的罪恶感,哽咽着落下记事以来的第一份泪水。
“姐姐……”
少年蹲在地上,仰着脸看她,满是水光的眼睛,呜咽的声音,让他显得像是一只被丢进垃圾桶的大狗狗。
“你和乙骨哥在一起了吗?”
他哭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