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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戒(2 / 4)

月上梢头,清冷的余晖洒在他的眼睫末尾,映得他也好像皎皎无纤尘。

陆纨的睫毛在月色下泛着清冽的光,再开口时,他的音调温雅而清浅,他说:“快点长大吧,阿意。”

纪明意的心中划过丝异样,她垂首,不自在地发出一声“嗯”。

第二日,陆纨果真请了绣娘过府。

其实纪明意手下的铺子里也有绸缎绣庄,只陆家父子有自己用惯了的绣娘,纪明意遂没有多事儿。

左右她掌管对牌之后,多少对陆家的家底心中有个基本判断。母亲说郎君十多年前走投无路,甚至变卖过书,但显然这已经是过去式。

这些年,不知陆纨使了什么生财的手段,陆家的家底又一日日地积攒起来,十分丰厚。纪明意怀疑,是不是陆承私下里也有自己的小金库,不然凭少年随意挥霍的风格,一个月三两银子的零花钱岂够他用。

来为纪明意量衣的是位姓张的绣娘,张绣娘是个已近中年的妇人,手巧,眼也准,为纪明意量了一圈尺寸后,她眉眼盈盈地掐着软尺,笑说:“夫人长得已是万中无一,这身姿更是让我羡慕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陆纨还在跟前站着。张绣娘性子火热泼辣,便仗着自己与陆纨相熟,含笑道了句:“陆老爷好福气。”

陆纨的脸色沉稳而冷静,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姿态。

纪明意自然也听出这是夸自己身材好的意思,她心中大方接受了,面上却做出一副羞赧小意的样子,微微羞窘地嗔道:“郎君这是从哪里找来的绣娘,好生贫嘴。”

张绣娘是成了婚的人,懂得啥叫闺房之乐。见纪明意一副眼角斜飞,似嗔非嗔的模样,她捂住檀口笑了下说:“夫人若是穿过我家的衣裳,就知道陆老爷为何能容忍妾了。”

言罢,张绣娘笑道:“我看夫人爱穿杭缎和蜀锦,这些布料自然精美。只如今节气渐热,妾给夫人另做几身轻衫短裁的汗衫,可供夫人日常穿着。再做一件黛紫的翠纹裙、一件桃红的缕金挑线纱裙、一件鹅黄色细锦衣。老爷和夫人看如何?”

纪明意听她说起成衣来头头是道,心道这位绣娘倒确实专业圆滑。

陆纨回应说:“可。”

“除汗衫外,另几件衫裙,挑苏绣的斜纹布做,绘时下最时新的样式。”陆纨温声地嘱咐道。

张绣娘笑笑,忙福身应“是”。

南方的首饰衣裳流行的款式总要更为新奇,领先了北方一大截。而这些布料中,尤已苏州产的最为稀奇贵重。陆纨口中的“斜纹布”,又是苏州所有布料里,定价最为昂贵的一个。光一匹斜纹布,便能顶平常百姓家一整年的成衣花用。

这何尝不是陆纨看重妻子的体现?

张绣娘含笑问:“老爷也要做几件成衣吗?”

“不急。九月我上京参加春闱,八月时你再来量尺,为我做几件抗冬的衣裳。”陆纨道,“待会九郎来了,你先替他裁做几身。”

张绣娘说:“少年郎长得快,公子的衣裳确实该时常换。”

“听说公子今年下场参加了院试,这考上生员以后,跟普通百姓的穿着又不一样,妾为公子做两身细葛湖罗衫,再做几身平常直裰。陆老爷认为如何?”

纪明意抬眼,打量张绣娘眼,觉得此女委实妙。

张绣娘的这张巧嘴,几乎每句话都说到了陆纨的心坎上,他微微一笑:“便是你会做生意。就按你说的来,我再另付你十两赏钱,算提前为九郎博个好彩头。”

张绣娘笑得合不拢嘴,忙福身道:“谢老爷!那我且去花厅里等公子。”

张绣娘走后,陆纨与纪明意二人一时都没开口,屋子里陷入短时间的静寂。

察觉到陆纨安静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没有离开,纪明意不由定了定神,她和颜悦色地说:“不想郎君对绸缎布匹也能如数家珍,真真不愧解元之名。”

她嫣然地道出一句讨巧的漂亮话:“看来妾身也要更努力才行。”

“哦?”陆纨凝视着她,饶有兴致地问,“阿意此言当真?”

见纪明意的目光单纯而乖顺,陆纨眼里的深邃加重了几分。他走到书案前,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了一大摞纸。

纪明意一眼认出这是自己写的大字,忽然有些不自在。她搓了搓衣角,臻首低垂。

陆纨心知女孩儿这是因为自己大言不惭,所以才又羞又窘,他却成心明知故问一般,负着手,淡淡道:“阿意数数,这一共是多少?”

纪明意在此事上理亏——她这些日子忙着张罗清风堂开张的事情,确实对练字一事不够认真。

纪明意白皙的一张脸庞上泛起水腻的粉光,好像从前被高中班任抽背课文一样,紧张谨慎地回答说:“四十二。”

“是么,”陆纨沉吟,“还记得我离家之前,阿意答应过我会写多少张?”

纪明意的头垂得更低,她声似蚊蝇地说:“五十。”

“那缺的八张去哪儿了。”陆纨循循善诱地问。

他的语气不见丝毫严厉,几乎如往昔一般温和,可纪明意却无端地生出许多愧疚之情,好像自己辜负了人家好大一番好意。

她不想为自己的懒惰推脱找借口,遂如实答道:“是我疏忽,忘写了。”

女孩儿认错认得快,态度也诚恳。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陆纨眉目舒展地笑了下,笑完便又恢复成冷静的样子,他说:“上前来。”

纪明意挪了几步。

“再往前。”陆纨吩咐。

纪明意只好一步步走到桌案跟前,陆纨宠辱不惊道:“伸出手。”

纪明意的秀眉微蹙,小心求证道:“郎君要做什么?”

陆纨的眉目平和,他说:“差了八张,但念你是初犯,且认错诚恳。”

“一共打三下,”陆纨顿了顿,他的脸庞好像如一面琥珀般,温润静泊,“阿意看如何?”

不如何!

纪明意在心中拼命摇头,她抬眸,情真意切地问:“郎君真要罚我吗?”

女孩儿的语气里,有不可置信,有惊慌失措,也有浅浅的哀求。许多种情绪杂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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