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无论如何用力深呼吸,胸腔始终无法通畅,沉闷得像是失去灵魂的空壳。
电话里安新彦说的话他全程听得一清二楚,从宋舟回答第一个问题起他就已经控制不住开始冒火。
他一直无法理解宋舟在处理人际关系时的婉转——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都来自于她不够干脆的拒绝。
婉转代表犹豫,犹豫代表她在给人机会。
整个通话过程她一句没提他们正在去机场的路上,这已经不仅仅是在给人机会,而是她自己想抓住机会——只要说出事实,安新彦极大概率会主动放弃,根本不需要她挖空心思去想要如何婉拒。
但她却偏不说。
跟他去北京和帮安新彦的忙这两件事情在她心里似乎完全没有可比性——她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选择。
那一刻陈孚气得几乎原地爆炸。
一直到飞机在北京落地后,沸腾的大脑才开始冷静。
他打开手机,没有他想要看的信息。
北京的天已经黑透,原本已是初夏天气,却不知怎地刮起了风下起了雨,冷雨急旋,吹进人脖子里凉飕飕,陈孚却因此觉得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
车刚驶出机场,周良的电话进来了。
陈孚心里忽地一阵抽痛,眉头迅速蹙起,毫不犹豫点了拒接。
考虑到宋舟今天是第一次来北京,他昨晚提前约了周良和几个好友,准备带她一起聚聚,让她正式跟大家见个面。
结果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陈孚毫不费力就想到了除夕那晚去新疆,原定两个人的旅行结果也只有他一个人去。
身体重重靠在后座椅背上,他在心里把自己狠狠嘲笑了一番。
到了会所包间,陈孚一个字不发,坐下就开始喝酒。
本来伸长脖子等着见宋舟的众人在他推开门那一下差点起哄,还是周良一眼看见他头顶的团团乌云及时拦住。
“小学妹呢?”周良在他身旁坐下,关切地问。
陈孚给自己倒一杯酒,仰脖子一口喝尽,杯子“咚”地一声磕在玻璃茶几上,抬手继续倒酒,嘴里答:“不来了。”
众人噤声,面面相觑,周良愣了几秒,眼睁睁看他又喝完一杯,脱口问道:“你把人甩了?”
陈孚一手拿酒一手拿杯,手肘撑在大腿上,兀自倒酒喝酒。
周良又问:“还是人把你甩了?”
陈孚依旧不言,周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魂落魄,观察片刻后得出结论,“看你这样子肯定是又被人给甩了。”
陈孚在倒酒的间隙抬眸瞟他一眼,幽幽道:“周良你特么从来就不会说人话。”
周良倒不恼,淡然一笑,拿起自己的酒杯喝一口,从容道:“我不过替你说出事实罢了,我早就说过你和小学妹不是一路人,你不信,非得强扭这口瓜,成天往新疆跑,还好,小学妹比你清醒,没耽误太久。”
陈孚猛一扬脖子喝尽杯中酒,盯住周良看了好一会,冷冷道:“你懂个屁。”
说着他放下酒杯和酒,站起身,丢下一句:“走了,今晚这些挂我的账。”
陈孚一路沉着脸回到公寓,扔下外套,第一时间仍是喝酒,心里一团火越烧越旺,他站在吧台一口气连喝三杯。
大门传来门铃声,陈孚深皱起眉,通过手机看清门外是周良,手指点了开门,周良闪身进来。
陈孚不耐烦地问:“你来干什么?”
周良换了鞋径直走到吧台,自顾自取酒杯倒酒,喝一口后朝他举了举,“来陪你喝酒。”
陈孚抢过酒瓶给自己倒一杯,闷着头灌,一言不发。
不过片刻,他的脸已经染上一层酒晕,眼圈泛红,眼神凌厉,像一匹月圆之夜准备变身的狼。
周良第一次见他这样,在他又给自己倒满一杯酒的时候,伸手盖住他的杯子,“差不多了,你别瞎糟蹋酒。”
陈孚瞪他一眼,推开他的手,仰头又喝尽了,杯子“哐”地砸在大理石台面上,“我的酒,我爱怎么喝怎么喝。”
周良举着酒杯在自己嘴边抿一口,敷衍点头,“行行行,你的酒,你喝,喝死了剩下的就都归我。”
陈孚轻嗤一声,“你是我儿子吗?为了几瓶酒就咒我。”
周良翻了个白眼,把酒和酒杯都抢过去收起来,“我特么还真是给你脸了,不是担心你把自己喝死,我才懒得来你这鬼地方。”
陈孚不再说话,转身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抬脚往主卧方向走,双手在身前交叉,抓住衣服下摆轻轻一掀,衣服就甩在了他手里,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
周良转身抬眼正好看见,嘴里骂了一句:“艹!”
冷水让身体和头脑略为冷静,但冲着冲着陈孚忽然想起宋舟手臂和小腿上的伤,低头再看自己身上的齿痕,顿觉身处冰火两重天,烦躁指数分秒间爆表。
他匆匆擦干身体,套上睡衣,猛地推开浴室的玻璃门,哪知用力过猛,玻璃门迅速回弹,只听两声“砰砰”响,额头和膝盖同时撞到门上,“唰”地一声,整块玻璃门瞬间碎成一堆玻璃渣,陈孚被玻璃渣崩了一身,耳边嗡嗡作响,脑袋晕成一团浆糊。
周良听见声音赶过来,认真看了两秒,见他人没事,扶着门框垮下半个肩膀,挖苦道:“你特么拆家呢,要我给你找台挖掘机来吗?”
陈孚拉回神识,闷声抖了抖衣服,从玻璃渣里走出来,毛巾甩到头上只顾擦头发。
两人回到客厅,周良放下投影屏幕在看电影。
陈孚坐下看了会手机,今天的手机格外安静,他几乎要怀疑手机坏了。
他起身去酒柜抽一支酒,拿了两个杯子,回到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一杯喝干,然后再倒一杯,伸手拿过遥控,很快调出一部动画片——精灵宝可梦。
周良无语极了,起身给自己倒一杯酒在手里,跟着看了片刻,知心地问:“你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分个手而已,至于吗?”
陈孚盘腿靠坐在沙发上,盯着大屏幕,自顾自喝酒,半晌,朝他这边瞥一眼,“谁说我分手了。”
“没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