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好的饺子下了锅,一家人都吃了些,杨山文的身体熬不了夜,和陈琳给小辈们发了压岁钱红包就上楼去休息了。
陈孚和杨敏丈夫两人默默收拾餐厅和厨房,宋舟想过去帮忙,杨敏拉住她,“让他们收拾就好。”
宋舟笑了笑,转头去看厨房里收拾餐具的陈孚,他穿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宽松白T恤短袖,深灰条纹短裤,肩宽背挺,个高腿长,既有穿衣显出来的瘦,又有脱衣才能看见的肉,无时无刻不在向她散发他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他侧过身体,一丝不苟地擦着餐具,拉开橱柜仔细摆放,认真的表情让宋舟想起他为自己洗澡、擦药或者其他很多时候,那神情让她着迷,不可自拔。
杨敏顺着宋舟的目光看过去,再回头看宋舟一脸痴相,不由笑了,低头问巧巧:“巧巧,你觉得是爸爸更帅,还是舅舅更帅?”
“都帅!”巧巧清脆的童音把宋舟思绪拉回来,也把厨房里两个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谁最帅?”
“爸爸和舅舅都最帅!”
巧巧着急了,大人们被她逗得笑起来。
正说笑着,宋舟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笑容僵在脸上,找了个借口起身上楼到她和陈孚住的房间,这才重新把视频回拨过去。
手机屏幕上出现的莫桂英没有哭,她大大松一口气。
“舟舟,吃年夜饭了吗?”莫桂英脸上甚至带了点笑意。
“吃了。”
“你一个人吃的什么?”
“……饺子。”
“光吃饺子吗?”
“也吃了些别的。”
莫桂英张了张嘴,似要说些别的,又终究没开口,这阵子她时不时就劝宋舟,希望她能回家过年,宋舟始终没同意,她照例给莫桂英买了些实用的物品寄回去,另外给球球买了两个玩具,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年底宋海的养殖场终于赚了点钱,所以家里的年似乎也没往年那么混乱压抑了,至少不吵架了,莫桂英也不哭了。
宋舟想起在乌鲁木齐的时候江姨说的话,“这日子啊,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她忽然就笑了,或许一切是真的在变好。
手机里的莫桂英从客厅走到卧室,偷摸关紧了门,犹豫许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舟舟,你现在是不是不在自己家里?”
宋舟愣住,莫桂英继续道:“我看你这房间不像是你自己那个房子,你……是不是又谈对象了?”
“没有。”宋舟毫不犹豫否认,“我就是换了副窗帘而已。”
莫桂英嘴唇嗫嚅,好一会才出声:“舟舟,我知道我这个当妈的没能力……”
大过年的,宋舟不耐烦听这些,便打断她:“妈,我现在过得好好的,这些话你再别说了。”
莫桂英收了哀伤的语调,叹口气,“……我没想说别的,我就是希望你能成个家,年年一个人这么孤零零的,怎么是好嘛?”
“上回那个小陈人是不错,但他条件太好了,咱们高攀不上,结了婚估计你也要处处忍让,少不了要受委屈,分了就算了,我看你那个老板,就那天晚上给我们煮粥的那个人,他应该是对你有意思,他人怎么样?”
“妈,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别乱点鸳鸯谱。”
宋舟可以听莫桂英叨叨家里那些七七八八的破事,却一点也听不了她叨叨自己的事情。
没想到莫桂英这回口气也硬了,絮絮叨叨数落起来,“我不管你还有谁管你?过完年你就往三十岁去了,你要拖到什么时候?你真打算一辈子就这么一个人在外面飘着?你记恨我们归记恨,不愿意回来就不回来,但你自己至少得成个家吧?”
“我想成家了自然会成家,你别管,你管也管不到我,大过年的何必找不愉快。”
莫桂英大多时候也就出一张嘴,宋舟已经学会不与她较真,她转个话题,“球球呢?”
“跟他爸妈去外公家了。”
又聊了会家长里短,视频电话才挂断。
宋舟歪靠在沙发上出了好一会神,一抬眼发现陈孚斜倚着房门静静看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她眨眨眼,心头软和下去,笑意在唇角漾开,“你怎么上来了?”
陈孚没说话,关上门朝她走来,目光沉静,牢牢罩着她,走到跟前,弯下腰一手勾住她的腿弯,一手搂紧她后背,将人轻松抱起来,宋舟两条手臂圈着他的脖子,扬眸看他。
沉静的目光变得幽深火热,亮得惊人,宋舟被这目光一烫,心脏猛地一跳,整个身体迅速燥热起来。
“吻我。”陈孚定定看着她,声音低沉,带着浑厚磁性,连同滚烫呼吸扑落在宋舟脸颊上、脖颈里。
宋舟毫不犹豫闭上双眼,朝他的唇轻轻吻去。
唇齿相贴的瞬间,陈孚反客为主,手臂倏地收紧,蛮横地咬住宋舟的唇舌,转身到床前,欺身一压,两具紧紧相拥的身体一同陷入松软的被褥里,像落入浩渺蓝天一朵蓬松温暖的云里,陶然忘忧。
窗外传来海浪一波又一波冲刷海岸线的声音,像有调皮好奇的海精灵在试图突破大海的束缚,想登上陆地去到缤纷多彩的人间看看。
沙滩柔软,肌骨亦柔软。
海水是咸的,汗水也是咸的。
海风温柔,也暴戾,陈孚便是这样的一阵风,眼下他刮起一场飓风,将宋舟整个儿卷起,在海天之间纵情激荡,又将她封锁在他的风眼里,予以与世隔绝的温柔。
海浪连绵不绝,颤栗亦连绵不绝。
空气里是潮湿海风的味道,宋舟恍惚中好似回到小时候第一次坐船出海,阳光刺得眼睛睁不开,浪花像水晶冰花一样扑面而来,挟着海风包裹全身,太阳一晒,又热又黏,她紧紧抓着栏杆,身体随船只在波浪中起伏,迎着风朝波光粼粼的碧色大海尖叫——想象自己是冲向大海的冒险家,或者干脆是征服大海的英雄。
痛快之感酣畅淋漓,直冲云霄。
窗帘上映出明灭的光线,有色彩从缝隙里漏进来,缤纷绚烂,陈孚摸出遥控,打开窗帘,一朵璀璨的烟花正好炸开在海天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