咎都未现身,好大的礼数呀!”
“正是,晋王需趁早谋划,以免遭烨王迫害。”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黑衣男子正色道,“晋王平日待我等不薄,眼下正是需要我们这些人出力的时候。”
对面一人哑然。
“唐兄,话虽如此,萧无咎大权在握,如今连沈尚书等大臣都要退让三舍,我等力薄,能为晋王做些什么。”
黑衣男子嘴角弯起诡异的笑,缓缓吐出两字:“兵符。”
众人心神一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黑衣男子手握成拳,好似抓住了某人命脉,手背青筋狠狠突起, “那萧无咎就是仗着虎符,在京都为所欲为,只要我们将虎符偷到后,一切迎刃而解!”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用‘疯了么’的目光,呆呆望着黑衣人。
九族里,连一个都没有他在意的了吗。
路今朝也惊讶地看向眉目算得上清秀的男子。
盗取虎符,晋王麾下竟有如此人才。
路今朝没有嘲讽的意思,事实上,前世他的虎符确实莫名其妙被盗走了。
只不过,他不止有虎符,还有龙符,蛇符,猴符......这些个十二生肖符,皆价值不菲,可惜和兵符没什么关系。
谁说兵符一定是虎符了。
“哼,”
路今朝心头正想着,席上另个白衣男子嗤笑,悠悠放下酒盏。
“你连本朝兵符是何模样都不知道,竟将虎符与兵符混为一谈,滑天下之大稽。”
路今朝挑眉,没想到真有高手,一眼望去,那白衣人展开折扇,扇面勾勒着生机勃勃的柳叶,半遮着面眯眼笑道:“愚不可及,让我告诉你吧,真正的兵符是龙符!与先帝属相对应!”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众人不可思议,看向白衣的目光里多了点东西。
路今朝在旁神色莫名。
破案了,前世他的私人珍藏,十二生肖龙虎符丢失案。
路今朝晦暗不明的目光,在黑白两人脸上转了圈,正此时,前庭传来一声洪亮的通报,“陛下驾到——”
四周脸色刹变,路今朝眉头皱了皱。
他走之前,交代过萧鸷老实在宫里待在,就算萧鸷不老实,看守他的......
路今朝想起天子寝殿里的密道,一时没了话,起身换个地方,果然看到从前院步上玉台的萧鸷,身旁簇拥的人虽多,却一个王宫里的人都没有。
他是孤身而来。
沈京白、荣绍生等人也在宴席上,看到萧鸷身影的刹那,眉头紧锁。
晋王与魏王勾结,已有反意,但这份反意到了何种地步,尚无定论,倘若今夜,晋王孤注一掷,不顾一切鱼死网破,无论路今朝还是萧鸷,出现在宴席上都太危险了。
沈京白面色凝重地放下酒盏,正暗自嘀咕,路今朝怎么将萧鸷放出来,余光不经意扫到玉台下,人来人往的庭院一扇拱门边,抱手斜倚着个熟悉身影。
“......”
他说的话,路今朝听了一半,摄政王没来,不知名的门客来了,一副小白脸书生打扮。
老实说,还挺好看。
比平日少了几分锐气,眼神都清澈起来了。
沈京白心下稀罕,多望了两眼,回头发现荣绍生察觉什么似的,一双冷眸注视着他。
大理寺少卿观察入微,沈京白虽不知路今朝搞什么鬼,却不想暴露他,当作无事发生地向身旁同僚举杯。
觥筹交错。
被簇拥坐上主位的萧鸷,一袭墨金广袖王袍,眸瞳映着夜色,在高处安静地凝视着众人。
原本朝臣云集,喧哗热闹的玉台,在他目光下不知不觉变得安静。
一种无言的诡异感涌上众人心头。
即便是作为太傅,时常与萧鸷朝夕相处的沈京白,也察觉到微妙的别扭感。
他看向高坐的墨袍身影,须臾明白了古怪在何处。
寻常时候,萧鸷出现在众人面前,身旁总有个威风八面的摄政王,众人视线几乎都在路今朝身上,对小天子总是匆匆掠过,未曾仔细端详。
今夜独他一人。
但凡望去,无可避免要对上那双黑眸。
小天子眸色深,漆黑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绪,与臣子而言,猜不到帝王心思是件极为危险的事。
在场诸多大臣没意识到这点,但本能已察觉到不对,才造就了此刻犹如凝固了般的气氛。
好在这种氛围没持续太久,萧鸷偏头,目光落在旁侧,道了声 “皇叔”。
被他唤做皇叔的锦衣男子,头戴玉冠,五官端正,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听到这声皇叔,才露出几分和善笑容。
“陛下有何吩咐。”
萧鸷环顾四下,映着阑珊灯火映着脸颊,露出几分疑惑,“为何不见世子兄。”
晋王一顿,眼神微不可察地变了变,温和笑道:“他昨日偶感风寒,我让他在屋内歇息。”
“既如此,朕去看看他。”
晋王不动声色道:“风寒之气易沾染,陛下万金之躯,若因犬子染病,臣惶恐,还是改日待犬子病愈,再去宫里觐见陛下。”
“无妨,”萧鸷起身,从袖内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
“正巧,朕带了药来。”
晋王定定望着似曾相识的木盒,眉头微皱了皱,回忆之际,神色蓦然一变。
他站起身,因动作过于剧烈,案上杯盏被撞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吸引了不少目光。
晋王捏了捏手,勉强压下情绪, “陛下既对犬子如何厚爱,臣为陛下引路。”
沈京白瞪圆了眼,看到这幕,犹如在看羊入虎口,险些控制不住要起身制止。
但他没忘记,此刻处在晋王的深宅后院里,谁知暗处藏了多少兵马,许多事,不挑明还有回转余地,挑明了就只有殊死一搏。
沈京白心急如焚地看向路今朝,却发现,倚在拱门边的身影不知何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