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叫一声,脸上裂开偌大的口子,捂着淌血的伤口落荒而逃。
宴朔波澜不惊地收回视线,看向谢叙白:“记住刚才的感觉没有?你再试一次。”
“……”谢叙白将视线从地上的那滩黑血上收回,手指一动,汇聚精神力。
他悟性不差,又有之前不断练习的经验。
只被宴朔引导过一遍,便能将精神力凝结成大概的模样,至少具备刚才的五分威势。
宴朔点头赞赏:“不错。”
“这里的污秽源源不断,适合用作你锤炼精神力的标靶,你将躯……小一带在身边,它们就不敢攻击你,你可以随时进来练习。”
谢叙白道:“会不会伤到你?”
宴朔自发理解为:会不会伤到小一?
他掀了掀眼皮,不痛不痒地轻嘲道:“我如果能这么轻易被伤到,那不如回炉重造。”
说着,瞥向还在那拨动花瓣、根本没受到一点影响的小触手,冷漠道:“它也一样。”
谢叙白知道宴朔没开玩笑,刚才攻击那头怪物的时候,对方眼皮子都没颤一下,丝毫不在意会不会误伤他处。
他自然承情。
精神力既然能治愈他人,自然也能用作攻击的武器,谢叙白知道这一点,但是无处训练。
而他即将奔赴怪物的巢穴,只有治愈的手段,明显无法自保。
宴朔看出他的窘境,主动提议拿自己的精神世界给他练习,谢叙白不可谓不触动。
本以为到此为止,谁知道宴朔松手摸向自己的手指,啪的一声,眼也不眨地扭断一截。
谢叙白的心脏瞬间咯噔一下,看得心惊肉跳。
伤口截面没有流血。
而那掰折下来的半截手指,也像滑腻的触手般扭动起来,眨眼间拉长、变形,一副金丝细框眼镜倏然出现在宴朔的掌心。
“靠近一点。”宴朔双手托起手中的眼镜,正对着谢叙白的脸。
他的语气淡然,浑然不觉刚才的一系列行为,对人类来说有多么惊悚。
谢叙白努力掐着手指,忍住往回缩的冲动。
也是这个时候,他嗅到眼镜上弥漫而出的水汽。
丝丝缕缕,冰冰凉凉,咸中泛着微微的苦涩,和小触手别无二致。
是大海的气息。
让谢叙白想起那晚苍茫月光下的海岸线,潮水呼啸拍岸,溅起雪白如银的水沫。
谢叙白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此前从未见过大海。
结果一见,便是风景美如画、缥缈如仙境的无垢之海。
谢叙白闭了闭眼睛,将脑袋缓缓地凑过去。
刚好宴朔手指往前一递,眼镜框搭上他的耳垂。
莫名的默契。
柔顺的鬓发垂落指腹,微痒。
宴朔看着青年浓密纤长的眼睫毛,鬼使神差地将那缕黑发挑起,别在青年的耳后。
谢叙白抬起头。
别说这副眼镜的制作过程令人毛骨悚然,戴上后却没有一点不适,甚至轻微的重量都感受不到。
眼镜是平光的,不影响视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叙白感觉自己快要枯竭的精神力都恢复不少。
他试着新眼镜,有些新奇。宴朔却面向他,突然停住,似乎又陷入一种无声的深思中。
半晌,男人才道:“不错。”
“什么不错?”
宴朔回神,凝视着谢叙白的脸,忍不住帮人调整眼镜的位置,缓声道:“它很适合你。”
他的动作自然而然,于是谢叙白也不好扭捏。
抬眸的瞬间,泠泠眸光从镜片上一闪而过,金丝框架衬出皮肤的白皙,莫名有种清冷俊雅的气质。
和上次给青年点眉心痣时一样,那股莫名的悸动再次出现,令他呼吸不稳。
宴朔忍着这莫名的失控感,皱了皱眉头,淡声解释道:“这世间没有永恒的事物,小一不可能随时随地跟在你的身边,这副眼镜也能帮你混淆他人的认知。”
“旁人会把戴眼镜的你认成他人,你可借此伪装身份。等日后你的精神力再高一点,我再教你如何运用拟态的力量隐身和改变容貌。”
说话的间隙,宴朔断裂的手指截面一阵颤动。
新的血肉和骨骼眨眼生成,他的手指恢复如初。
“我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完。”宴朔道,“你自便。”
男人说要离开,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只是半个呼吸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谢叙白原本还想道谢,见状只能将话吞咽回去。
小触手还没玩够,但听到宴朔的话,立时凑过来,不依不饶地哼唧:【白白,别听他挑拨,我以后一定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
谢叙白笑着揉了揉它:“好!以后只要小一需要我,不管多远,不管多晚,我一定会出现。”
小触手兴奋地伸出尖尖:【拉钩钩!】
“好好好,拉钩钩,一百年不许变。”
一人一触手郑重地许诺完,谢叙白起身将周边的巨石推过来,围在小花的周围,用作遮风帐,挡住呼啸的寒风。
做完这一切,谢叙白没急着走。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狰狞可怖的怪物,密密麻麻,相差无几。
谢叙白抬了下眼睛,手中凝聚精神力,金色的光团散发出柔和温暖的光晕。
怪物们被吸引,朝着他不断靠近。
谢叙白又抬起另一只手,金色光刃悬在半空,散发着凛然威势。
一半怪物瞬间退后,一半怪物留在原地。
还有极其显眼的几个,不畏金芒的锐利,明目张胆地继续靠近。
碍于小触手在不停地“龇牙咧嘴”,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看来我没猜错。”谢叙白喃喃自语道,“你们各有个性,不是单纯的污秽。”
他似有所觉地抬头,看向怪物潮的末尾。
一头脸上带伤的怪物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伤口处不断往外渗血,即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