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沈昱突然睁开眼,他脸上的灰败缓慢的褪去。
阿婆手里的蒲扇顿了下,又若无其事的摇了起来。
“祖母,我心里慌!”
阿婆这回彻底愣住了。
从沈昱出生,她就算到了孙子必死的八字,再到算到梭儿村的一线生机。她本着一颗为孙续命的心,洗去一身铅华,隐姓埋名在这名不经传的小村落里。
直到遇到杜缈儿,她才看到了真正的希望。
只是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是她违背苍天硬撮合的姻缘。
可是,这一刻,看着孙子仓皇的表情,她不确定了!
阿婆有了一瞬间的顿悟!
仿佛,仿佛她就是那根冥冥之中的红线。
“祖母?”
阿婆扔下蒲扇,“缈丫头的劫难到了,明闲已经去了!”
沈昱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的面目从仓皇变成了惊恐,来不及穿外衫,登上靴子就下了床,“祖母,我得去看看!”
阿婆望了望隐藏的角落,“李真,带小主子去!”
明闲艰难的在陡坡上爬行,他身上的衣衫刮成了很多布条,才终于爬到坡底。
对于老夫人的话,明闲是深信不疑的,因此,老夫人告诉他沿着河边走,必能找到杜缈儿,他就顺着五柳河往上游去。
终于她看到了半截身子浸在水中的破碎身影,他的步子顿住了。
明闲有一瞬间的慌张,不会……
天空中飘过一群呱呱乱叫的鸟雀,那声音太过刺耳,让明闲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明闲有些抓狂,他慌忙的向前跑去。
小丫头,你可不能死啊,死了我主子可怎么办?
明闲气喘吁吁的跑到河边,刚要身手,就被一只苍白的手巴拉到一边。
明闲:“???”
明闲惊喜,“主子您醒了!”
“让开!”
“……是”
浅滩上,一个衣衫破碎、毫无动静的娇小身子仰面朝上,半截身子还浸在河水里。
本是角色的小脸儿上面色全无,双眸紧闭,平日人粉嘟嘟的嘴唇白的惨烈。
沈昱的目光在落到那张小脸上的时候,心就乱了。担忧、害怕、心慌、焦灼全都找到了源头。
她果真出事了。
沈昱小心翼翼的扶起不省人事的杜缈儿,将人靠在自己怀里,手指在她俏鼻下探了探。
还有呼吸。
又探了一下颈边的脉搏,有些微弱,但依然有力。
沈昱一颗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这才仔仔细细的检查杜缈儿身上的伤势。
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儿真的花了,横七竖八的小伤口遍布了苍白的小脸上。身上的衣服被刮的破碎凌乱,几处最大的破口处还有血液不断的外渗。
沈昱的心又是一疼,赶紧招呼明闲,“药拿过来。”
明闲:“……小的没带……”
沈昱犀利的目光顿时投了过来。
明闲指着黑衣人,“大个子肯定带了!”
被cue到的李真:“……”
我谢谢你啊!
沈昱的声音冷了八度,“药!”
小丫头靠在他身上,将他的衣裳都染红了,这是流了多少的血?
李真探手掏出一颗药丸,塞进杜缈儿的嘴里,手在杜缈儿下颚处一动,药丸被迫的咽下去了。
“就不能轻点?”沈昱瞪他,“止血的药粉呢,又不是母鸡下蛋,痛快点!”
李真:“……”
小主子,你变了,你造吗?
李真没动,沈昱不满再瞪,他依然没动。
“小主子,不能用。若是给她用了,等她下了山,大夫问起来,咱们怎么解释?”
沈府的药品哪有简单的,一旦外泄,谁都不能保证不被发现。
沈昱沉默了一瞬,“国公夫人都来了,行踪还藏的住吗!”
那可不一定!
李真不肯,“她死不了,虽然看着惨烈,但都是外伤,一般的大夫都能治,如今只是需要人将她送回去。”
沈昱眸色一沉,“你这是违抗命令?”
“是!”李真不卑不亢,有损小主子安危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做。
沈昱气的厉害,可他拿李真没辙。
李真是他祖父亲手教出来的,他自是知道这家伙有多拧。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但沈昱深知杜缈儿的伤势不容再等。
沈昱的大脑高速的运转着,风驰电掣般将数个念头理清了。
他低低的一道道吩咐说了出来,也无视李真的惊诧与不赞同,只道:“若是不肯,以后就别叫我小主子!”
李真:“……是,小主子!”
李真的身影很快的隐藏在密林之中。
沈昱小心翼翼的将杜缈儿背下了山,那露在外面的手腕没比杜缈儿的手腕粗多少。
明闲深深担忧主子搂不住杜缈儿的腿,从而两个人一起摔了。
但沈昱坚持要自己将人背下去,一路上瞪了明闲无数次,就是不允许明闲插手。
明闲这一路护的是提心吊胆。
一路疾走,沈昱脑门早就见了汗,一双腿更是抖得厉害,可他仍然控制自己,让自己每一步都尽量的稳妥。
他吩咐道:“明闲,你回去告诉祖母一声,让她放心!”
祖母面上不露声色,他却看到了祖母已经掐出血丝的手心。
村头大柳树下依然聚集了不少人,见到沈昱大汗淋漓的背着浑身是血的杜缈儿,顿时被唬了一跳。
吓到的有,看戏的人仍然有。
见不惯杜家的人太多了,一个婆娘眼里冒着八卦的光辉试图打探,“沈家小子,你这是把杜家丫头咋了?”
一听就是不怀好意。
沈昱眉头一皱,“婶子若是有这份闲心,不若去请个大夫。须知救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