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他十岁开始,就已经跪在张淑兰面前闷头任由棍棒闷在弱小的身躯上了。
他难以想象,闵司行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还是那么懂事,从未表现出任何棱角。
就算是他真的跟了闵政,从小必定娇生惯养,锦衣玉食,或许如今已经成为了所有人趋之若鹜的掌权人了。
许知醒捏着手指,搅得很紧,听着他的话,眼泪像是失闸了一样往下掉。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什么,还是低着头小声哭着说:
“可是,怎么能打人呢,阿行那么好,他以前肯定很孝顺很乖的,他也很努力,他高中大学都很努力。”
“他对别人也很好啊,他很知道感恩的。”
“对不起……”张翌年抓了抓头发,紧着嗓子说,“知知,你好好陪他吧,他只有你了。”
张翌年一瞬间没有脸留在这里了。
逃跑似的从医院离开。
许知醒盯着手术室的门,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人才从病房推出来,一路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她进不去,只能扒拉着门的透明窗往里面看。
他就那么苍白又没有生命气息地躺在病床上,只露出了侧脸,闭着眼窗外的光线照耀在他身上,长睫都不动一下。
身上插了很多管,冰冷的液体往身体里灌,也不知道会有多冷。
许知醒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才想着站起身,去吃点东西,不能两个人都生病。刚站起身,人就低血糖晕倒了。
醒来时,看到医生给她打了一瓶葡萄糖已经快滴完了。
医生看着女孩苍白的脸,脸颊都快要凹陷进去了,本就纤瘦,她给她扎针时看到手腕,细的只剩下骨头,沉了口气叮嘱:“记得要吃饭,你身体太虚弱了。”
许知醒点了点头,吊完那瓶,去楼下买了包子啃。
强吃了两个,就回了医院。
后来的三天,闵司行都没有醒过,或许醒来过一些时间,许知醒却跟他错过了。
到了第二天,闵司行的电话响了。
他住院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只是手机一直放在口袋,最后交给了许知醒保管。
她给他手机充了电,这几天除了经纪人跟陈敛之外,没有人联系过他。
此时手机忽然响起,许知醒低下头,屏幕上的备注是“妈”。
许知醒盯着手机界面好几秒,看到他的锁屏壁纸是他跟她拍摄的那张高中毕业拍立得照片的图片。
接听,那边传来一个冷冽的女声,声音里带着点疲惫。
“你……在哪家医院?还好吗?”
“你只要不去见闵政……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司行,你这样跟闵政纠缠不清,你就不害怕你下面的妈晚上去你梦里吗?”张淑兰的语气逐渐冷硬。
许知醒想,或许就是她这样每次打完都会给一点糖,才让闵司行这么多年沉默的走过来。
她又想起了自己,这跟她在大四那一年对闵司行爱答不理后的亲吻有什么区别。
“我是许知醒,阿姨,我可以见你一面吗?”她这几天都没有说话,这一张口,声音还有些沙哑难听,像是生了锈掉渣。
电话对面沉默半晌,才说:“好,在小区楼下小亭子那,沁河小区。”
许知醒挂断电话,看着病房里脸上还戴着呼吸机的闵司行,等小护士过来,叮嘱她照顾他一下,她可能要两个小时后回来。
离开医院打车去了沁河小区,许知醒站在小区门口,眼睛不自觉往四周看。
小区距离附近的商业街不远,甚至于走进小区之后能看到好几家大型连锁超市,甚至几个奢侈品店都开在住宅附近。
她走进去还没来得及转一转,就老远看到了池塘边正捏着一袋鱼粮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旗袍,常年不见阳光,皮肤白皙到晃眼,开叉的旗袍露出假肢,一举一动都很优雅平静。
许知醒一时之间跟那个歇斯底里从小把闵司行打到大的女人对不上眼。
她快步走过去,站在旁边,目光落在池塘里养的鱼身上,正在争先恐后地抢食。
“阿姨。”
张淑兰的眼睛都没往她身上发,把手里所有的余粮都扔了进去。
随后才轻飘飘地看向她。
“我听说你是孤儿,现在在哪里工作?”
许知醒一时没吭声,被审判并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在一家传媒公司,小公司。”
张淑兰目光落在她那张脸上,随后又淡淡移开。
“怪不得他会喜欢你,长得确实漂亮,可除了漂亮呢?你什么都没有。”
“阿姨,阿行还在医院昏迷,但医生说多休息就没事了。”
许知醒走到她旁边,把桌子上撒了的鱼粮搓到手心扔进河里,又轻声说:“如果你不想要他,就不要要了吧。”
“有的鱼也不太喜欢吃这种鱼食的。”
张淑兰抬着头,她坐着,这种需要仰视的姿态让她觉得被冒犯。
感知到她此时的语气并不像准备讨好未来婆婆,她瞬间眉目紧皱,情绪也阴沉下来。
“你家里人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
说完,又冷笑了声,神情傲慢说:“我忘了,你没爸妈,你这样的人,我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许知醒放在身侧的拳头握紧着,手背脉络都要颤抖。
她极力平稳着情绪,淡声说:“没关系,我不需要你承认,我只是想说,你放过他吧,他不欠你什么,就算是你养育了他又能怎么样?如果可以选择——”
许知醒还没说完,张淑兰忽然抬起了巴掌,许知醒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这么硬气,直直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指紧紧地扣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睛也越来越红。
“我不会让你欺负他,你也别想欺负我。”许知醒一字一句说。
张淑兰睁大眼睛,手挣扎半晌没挣脱开,气的胸膛起伏,声音也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