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道理。”
朱妏妏大约听懂了今天的事情发展,跟着附和了两三句:“妈,你说得对,我们不惯着人家。”先正面肯定了朱母的言语思想,抚平她的心情。
然后朱妏妏才小心翼翼地试探,“这么快就买了,会不会太心急了。”
朱母正色道:“我已经有退休金了,你薪水也不低,正好够你一人生活。你爸那些工资和我的加起来还房贷。”
朱妏妏说:“哪用得着你们这么大岁数还,我自己就能还。”
朱母掰着手指头给她数道理,据理力争:“这是我和你爸给你买的房子,不是用你的名义买的,轮不到你来还。”
朱妏妏能感受到一腔沉重而伟大的母爱父爱,压得心头却沉甸甸的。此刻再说什么反驳的话都成了不孝。
她也不好皱着眉,说母亲太冲动了。便堆满微笑接下了朱母的这番好意。
私下拉着朱父的手,朱妏妏却有些埋怨:“爸,你怎么也不拦着点。”
朱父把她火急火燎地叫过来的真相逐渐水落石出。
他也是玩先斩后奏的那一套。只不过他心甘情愿掏出自己那份存蓄时,也揣了点和朱妏妏同样的顾虑。
朱父还把装修的存折也想给朱妏妏,嘴里说着朱母今天被气得不轻的原因:“我们今天去买菜,刚好和你谈阿姨遇上了,知道吧。”
朱妏妏把那存折又赛回他裤兜,说什么也不肯收:“装修的事缓缓再说吧,您先拿回去。”
朱父捋着存折边缘的纸张,叹气说道:“你谈阿姨呢正在给民民张罗另一桩相亲,对方的父亲膝下有一男一女,似乎跟她认识的。我们四个人碰上那老秃子各种冷嘲热讽说咱家外强中干,连套房都要叽歪。他家开着一整个工厂,随时随地能掏出一套房来。还说还能给民民提供雄厚的资金支持他今后的医学研修。我和你妈一生气就憋不住这肚子火。”
朱妏妏总算明白,今天的导火线源头出在哪。
一时理解了父母的怒气来源,不做声。
朱父拿着宽厚的手抚摸他自己的额头,又抹了一把脸,“事后我一寻思也太冲动了,但来不及了。都从银行出来付好了款了你说能怎么办。只得把你叫过来,不管怎么样通知了你再说。”
朱妏妏实在不忍心让爱意深切的父母再操心受气,也跟着骂了两句那老头子,然后说:“我等下打电话问问谈言民,这气不能白让你们受。”
朱父拉着她:“别别,明儿你谈阿姨肯定找上门来亲自道歉,今天她没脸见我们呢。让你妈拿着这房子好好出个风头,你再和民民谈不迟。”
朱妏妏哭笑不得父母在这份子上还要强撑的脸面。可也知道他们的性子。
她点头便答应得爽快,低声劝慰:“何必跟这种人生气呢。”
朱父说:“有些人总说女人三十岁后就不值钱了,真是狗屁不通的言论。爸妈就是你最大的底气,到时候别的男人贴上来,你都别理。”
朱妏妏笑笑:“我总不能把这购房书每天张贴在我身上让人家贴上来吧。就这样吧,爸,我去洗个澡。”
她面上玩笑,心里却怎么也乐呵不起来。心里知道是她迟迟没个着落,父母在这俗世的眼光和非议里压力深重。
两个曾经以她为傲的人难免也都有了失衡现象。
她扶着水珠不断滑落的瓷砖壁,闭上眼。
朱妏妏身边,不乏有紧赶着结婚的女性好友,她们并非自愿想把自己捆绑在婚姻这座坟墓里。
每个急忙找对象的人都是为了父母。
她也知道自己,人生的每一步都不曾让父母失望。独独这一桩,却让这对既保守又开明,但最在乎他人看法和想讲究体面的父母失望了。
朱妏妏裹着浴袍,没急着回房间。坐在浴室的凳子上给谈言民打了电话,没人接。
她估摸着此时他在工作或是手术室,想了想,又有件事压在心底放不下。
就拾起一个号码又拨了过去。
待接通的嘟嘟声颇为刺耳。在朱妏妏想放弃挂断的时候,那边接通了。
朱妏妏听到那边的呼吸声的一刻就有些后悔,强忍着心头的起伏尽量平稳问:“事情解决了吗。”
蒋鹤贤没有回她,而是淡淡笑了笑:“朱妏妏?”
朱妏妏心说你那头都有来电显示,何必还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不想蒋鹤贤再误会这通电话是什么旧情复燃的征兆,说:“刚刚我家中有点事,不好意思。请问事情忙完了么,还需要我再过去一趟吗。”
电话里传来了打火机点燃的声音,叮的一声转瞬即逝。蒋鹤贤抽烟的声音也和他这个人一样静悄悄的。
隔着电话,能想象他吞云吐雾的画面。
约摸十几秒钟的间隔,蒋鹤贤终于出声:“没关系,都忙完了。”他的声线在低哑里透露出一分略微稀薄的笑意,不知是朱妏妏的错觉还是什么,总能凭空看见他最拿手还最冷酷的微笑。
“我还以为你今天也要躲着我。”他略一沉思般地侧头,“原来是真的有事。那你大可不必那么慌张,我总会给你解释的机会。”
朱妏妏脸上发热,气息不稳,姿态谦卑,几乎有种被他抓住把柄又凌迟不已的煎熬:“抱歉,我今天是不应该。”
蒋鹤贤再次不吭声。
朱妏妏就在这一点一滴的时间流逝里,在他长久的沉默而不声响里,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