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事儿太奇怪了,他不知道怎么说才是能让人接受的事,憋了半天来了句:“他陈云敬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许临两人侧耳示意他说。
“我后来暗中查当时在县里留守的官员,问他们那些传言都是怎么起来的,怎么会那么多人受骗,陈云敬虽说不算好人,但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啊!”
“但那些人非但缄口不言,还向王言告发我,不得已我才会放弃一段时间的追踪。”
“而那个陈云敬呢,一夕之间众叛亲离,什么罪责都往他身上堆,那卖官鬻爵和借权私运钱粮何等大事,他们就算真的说好了推诿罪责,陈云敬还能真受了不成?可他竟是一句话都不辩解,这不奇怪?”
“他被押解回来的那天我也见过他,整个人看着就不甚清醒,一连三日了都跟个木偶一样,你说他被金听闲拿什么东西摘了魂魄我都信!”
“就连后来县牢因为兵乱被匪寇烧了,他一个大活人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亲娘来了都认不出来,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去看他时他反而还在那笑,这不奇怪吗?啊?!”
梁硕着实是憋了太久了,找着了能开口说这些话的机会他恨不得竹筒倒豆子全讲明白,说到上头了声音越发响亮,即使压低了声音,乍一下提起来的音量也叫许临等人吓了一跳。
“你小点声!”
阿烈得了指示往门那边去,悄摸摸给门推开一条缝,往四周看了看,又立刻推开门,向外面看守的人比了个“去四处看看”的手势,确认无人才回来又关上了门。
许临两人松了口气,对梁硕道:“你小点声,继续说。”
梁硕见他们对陈云敬被火烧一事极为镇定,还以为自己又说了废话,接下来的话都有些磕巴了:“然……然后,也没什么了,哦,还有金听闲的府邸!”
“他的府邸的格局原来蛮好的,后来因为家里孩子多起来了,又有亲族过来一起住,所以就扩建了面积。”
“但是他扩建就扩建吧,愣是拖了整整两年才建好,期间好像因为扩建地的一口老井争论不休,后来芷县的兵匪去而复返,连县牢都给放火截杀了一通,贼兵褪去后修建县城,他的府邸才跟着重建起来,那老井之事也不在乎了。”
“前段时间他小儿子满月,邀我们几人前去,我一进那府宅就觉得死气沉沉的,浑身都不舒服,如今想起来才觉得……”
他说到这,瞥见了许临的眼神才忽觉自己又在主观输出了,声音又渐弱了下来。
“然后……然后就没了,下官不善言辞,这一切都是推测没有证据。”
许临和裴青两人对视一眼,笑道:“梁县尉也是仁心爱民,才会有此忧心,这边先签个字,下去休息吧,晚点裴尉监外出办事,还要劳烦县尉陪同。”
梁硕以为他二人不信,上去签了个字,就垂首出了门。
他不知道,在他关上门的瞬间,门里那两人差点跳起来喊“竞贤娘子料事如神”!
无他,昨晚上几人议事,商讨事宜那可是什么都想到了,县牢被放火这种事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所谓敌走一步,吾望百步,既然他们没道德底线,我们的推演也别要道德了,怎么缺德就怎么推算,做好万全之策。”
杨妁作为一个从军几十年的军师,自然不是那种没下过战场,光会纸上谈兵的类型。
兵家有一言,“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有的时候军中为了不费兵卒攻下城池,或者想铲除些异己,就会使用流言这一招。
而像丰县案这样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
杨妁与他们说,侯女的麾下曾有一位父辈旧臣,此人自满其功,侯女初领晋阳军时,此人与墨军师一道协助军事,很不服侯女承爵,暗中使了不少绊子。
而侯女为了解决掉此人,亦使用过流言杀人,策反亲信这一招,颇有成效。
丰县的情况和此事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得来的结果都是多数人获利,少数人背锅。
两件事相同的是谋利,不同的是萧子衿的锋芒未向平民百姓,而丰县这些人却是在吸人血,吃人肉。
裴青两人激动过了就赶紧平复心境,心道:不能激动不能激动,我们是朝廷官员,不能失了仪态让人看到。
杨军师还有句话说得好:“信息差这招接着打,你们越追着查陈云敬在案子里的参与度,他们就越放心,头被打掉了也只会觉得你们的消息只够陈云敬的行迹跟卷宗有点出入。”
“因为不管怎么说,私运钱粮这事儿都是他做的,被诓也好真心参与也罢,这点都翻不了了。”
“接下来,就是去见陈云敬本人。”
见是要见的,但在这之前还要把证人先见一遍。
许尉正和裴尉监重新拾起得体和善的笑容,开始传剩下的证人。
但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