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衣裙,顺着雕花的纹路滴在回宫的青砖上。
大红的嫁衣与斑驳的血迹融为一体。在这黯然失色的岚泽,有种异常诡异的美丽。
阿九将母亲的尸骨放下,她此刻如同厉鬼般,瞪着爬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还没有离去的拓跋闳。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如今能让阿九选择的人,都死了!
她冷笑:“莫非你还想杀父皇不成?”
弑父夺位?对啊!不是说一家人整整齐齐吗?
母妃走了,那父皇呢?
拓跋闳没有回答,泪水模糊了阿九的视线,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她手握着母亲自裁的那把弯刀,在众目睽睽下,向拓跋闳扑去。
宫奴见她扑来,便挡在了拓跋闳面前,拔剑迎击,并轻易的将阿九手上的匕首挑飞了出去。
阿九眼眸猩红,见刺杀失败,扬着脖子就要往宫奴的剑刃上撞去。
看着扑过来的阿九,宫奴吓傻了,眼见锋利的剑刃即将割破阿九咽喉,千钧一发之时,红袖暗香浮动纷飞迷眼,已至眼前。
有一只大手伸出,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将她往旁轻轻一带,她雪白的脖颈便与剑锋轻拭而过。
阿九没有自裁成功,脖颈被剑锋划拉了一条细小的红线,破了表面的一层皮,沁出几颗小小的血珠来。
阿九怒目看去,撞进了慕容宸均淡漠的眸中。
对方制止了她结束生命的举动,再将她一把推开,便从新站回了拓跋闳的身边。
阿九眼中怒火腾烧,扑过去就要打他。宫奴见状赶忙上前拦着,因有前车之鉴,这次宫奴没有拔剑,而是直接一掌将她推开。
阿九被她们一推,脚下重心不稳,直接一屁股坐了地。
然后,她的双肩便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阿九笑了,可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反而流出了泪来。
怪她!
怪她没有一剑杀死这个魔头,才给了这魔头辅佐拓跋闳的机会。
怪她!
怪她太愚蠢,以为是投桃报李破局关键,结果却是诱敌深入,引狼入室而不自知。
怪她!
怪她以为她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结果却是自不量力害人害己!
如若不然……
她现在也不会那么痛苦!
阿九的笑声随着内心不断的自嘲渐渐高亢,她的身体抖如筛糠,颤的头上的凤冠也跟着摇动起来。那声音清脆悦耳,在这一刻却像个催命符,让阿九听的心烦意乱。
她粗鲁的将凤冠从发髻上扯下,直接丢出很远。
黑发如瀑布般跃下,额饰随着凤冠而去,露出眉间那一抹妖治的朱砂。
凤冠碎裂的声音惊云破晓,承载着她多年的痴妄,在这一刻悉数碎裂。
拓跋闳看着阿九狼狈不堪的样子,慢吞吞的走过来,蹲在她身前,他想嘲讽吗?阿九不清楚,她只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拓跋闳伸手将阿九的手紧紧扣住,阿九也不恼,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拓跋闳,你当真以为是我夺走了你的一切吗?”
剧痛随着阿九脱口而出的话猛然袭来,她脸色一白,哆嗦着唇继续道:“不曾拥有的东西,怎么能被夺走?”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阿九面色因为剧痛而扭曲:“就算没有我,换了别人,你就能得偿所愿了吗?!”
钝痛如排山倒海,疼的她冷汗直流,视线模糊。
她突觉一阵恶心,什么东西逆着喉咙管冲了上来。阿九压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这血雾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拓跋闳的脸上!
空气凝固了几秒,阿九唇齿被鲜血染红,看着拓跋闳顶着一脸血渍,黑着能挤出水的一张脸,心中无比畅快的哈哈大笑了几声。
接着她便皱紧眉头,在拓跋闳杀人的目光中,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