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
开什么玩笑?
带他走?带他去哪里???
回徐家吗?然后告诉他,我就是你一直嫌弃的阿姐?
阿九:“………”
光想想,阿九就想尴尬的脚趾扣地。
“你没有家吗?”
阿九的声音穿透风雨,落入陈晧琛的耳廊。
这一刻,他突然很害怕,害怕回到徐家。
害怕去专研那些在他身陷囹圄的时候救不了他的医术。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比起害怕回家,他更怕经此一别,两人再无相见。
“没有!”
陈晧琛的回答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阿九:“………”
不认识的,还真就信了!
“那介不介意,我为你找个家?”
无论无何,阿九都不可能让陈晧琛跟着她。
陈晧琛闻言,瞳孔微不可闻的颤动了一下,他下意识的裹紧身上的衣物,悲伤的说道:“为什么?”
“是觉得我脏,不配留在你的身边吗?”
面对陈晧琛有些可怜兮兮的询问,阿九酝酿了许久,才道:“那倒不是!”
她看着眼前瘦弱的孩童,说道:“跟着我风餐露宿,日子不太好过!”
“我不怕!”
他要的,他所渴望的,触手可及。
而阿九闻言,只是笑了笑:“可你的身子骨受不住。”
她的话,将陈晧琛拖入深渊。
他口中发苦,那些天真无邪的日子,似乎离他远去了。
他沉沉的目光融入黑夜里,封锁了黎明。
阿九走了,没有回头,背影渐行渐远。陈晧琛看着,再没有开口说话。
他只是安静的矗在雨中,任雨水洗去这满身的污秽。闪电再次落下,映出他那双微红的双眸。
阿九去王府前,给徐远传书一封,若是她没有猜错,徐远很快便会赶到。
风雨里,黑色的小点在远处呆立,马嘶长鸣后,风雨飘摇里缓缓行来一辆马车。
徐远在车夫的提醒下撩开车幔
,见到了大雨中呆滞的儿子。
他面露心疼,但做惯了严父的徐远,还是忍不住板着一张脸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陈晧琛没有回答,他仿佛被人封了五阴,再无知觉。
徐远见他目光始终无神,任其询问,也只是闷声不答,顿觉事有蹊跷,决定回去询问一番。
他心中一思忖,便拉扯着儿子上了马车,往成郡的家中赶去。
马车消失在了黑暗的路道上,阿九回到家时,陈晧琛早已休息了。
她正要回房,却被徐远叫住。
徐远察觉到了陈晧琛的不对劲,询问阿九。
可这事不能说!
于是阿九扯了一个谎,说道:“我不清楚!”
阿九将自己在客栈外遇到捉妖师,死里逃生后再见陈晧琛时,他就成了这样的经历告诉了徐远。
徐远眉头拧的紧,挥手让阿九下去。
王府之行,没什么收获。
陈晧琛自此以后,如命书所记一般,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变的魂不守舍,沉默寡言。
有时候还喜欢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用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忙忙碌碌的伙计看。
连续几月下来,伙计们都被他吓的不轻,纷纷找徐远抱怨。
徐远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有好几次去找陈晧琛,企图与他沟通,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药铺上下,愁成一团。
而更让他们愁的是陈晧琛后期的自闭行为越来越严重。
他总是深夜哭泣,说着一些胡话。
阿九默默的守在门外,她的心紧揪着,得不到喘息。
连她都无法忤逆的天命,何况区区一芥凡人。
这一刻,他们是相似的。
都如沧海一粟,随波逐流。如水中蜉蝣,朝生暮死,只来得及争一个朝夕。
可偏偏,陈晧琛看不透,所以他开始了疯狂的自残。
有几次严重了,险些丟了命!
徐远双鬓发白,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几岁。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来找阿九,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与人而言,妖是可怕,亦是强大的。
阿九:“………”
阿九无法拒绝徐远,于是询问司命:“有没有什么办法?”
司命:“………”
司命想了很久,她告诉阿九:“心病还需心药医!”
陈晧琛的心病是王府之行,所以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王府之中!
司命的提示明显不过,阿九却双手合十,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
“出家人万不能破杀戒!”
司命:“………”
“你杀你夫君的时候,可没这么说!”
阿九:“………”
空气凝滞,司命给出了阿九另一个方法。
人有痛苦,也有快乐。
“既然无法根除心病的苦,那就尽量让他快乐吧!”
阿九皱眉,她不知怎的,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眸波盈盈,模样俊俏的很。
阿九便去找了她。
小姑娘不喜欢陈晧琛,听阿九说起让她去陪陪陈晧琛时,她明显有些不情愿。
阿九不想强迫,便要离开。
小女孩小,却有一颗善良的心。
她拉住了阿九,很认真的问:“我如果不去,他会死吗?”
阿九沉默。
恰是阿九的沉默,让小姑娘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她有些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
陈晧琛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到如今已是不可治愈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