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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铁了心不与对方过多纠缠,方士阐明立场后一甩衣袖便要离去,却听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躁动声。
他停下脚步,定睛看去,原是老太妃在侍女的簇拥下慌慌张张的赶来。
“道长……”
老太妃上了年纪,急促的走动让她的声音有些发喘。她缓了一口气,才继续道:“道长莫走……”
老太妃一脸恳切:“若是道长走了,我孙儿又有谁来护?”
方士揖礼,或许是吃了第一次太过诚实的亏,这次一张口,便是夸赞。
“王爷英明神武,足智多谋,手下又是高手如云,想必一定能护的了小王爷的周全,太妃不用担心。”
无心之人听的是奉承话,有心的人听着,却有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老太妃听方士如此说,立即明白过来。料定了是她那听不得刺话的儿子得罪了人,便板着脸正要呵斥,王爷却先她一步接过了话茬。
他挥手让捧金的下人下去,对方士说道:“高人此话差矣,本王区区一介凡人,怎能与那妖魔抗衡?小儿的安全还劳烦高人多多照顾才是!”
王爷的挽留,让老太妃松了口气,一脸欣慰的说道:“这样老身就放心了。”
方士:“……”
不是,她放心个啥?
他有同意吗?就搁这放心了?
他敬他们是王侯将相,可不代表要对他们的话言听计从,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何况脸已翻,他还留下来干什么?好让她那睚眦必报的儿子斩草除根吗?
方士想到此处立即警铃大作,他眯眼打量着变脸如同翻书的王爷,总觉得对方是有什么阴谋不成!可他思忖了许久,又琢磨不透对方的动机,便未做过多揣测。
任谁未经自己允许,被他人擅作决定,心中都难免气愤。
方士黑着脸,正要拱手说些什么,谁知王爷压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握住了老太妃的手,一脸关切:“天色已晚,又逢凉节,母妃还是莫要多过操劳。”
他说完便搀扶着老母亲回屋休息。老太妃嗔了自家儿子一眼,埋怨他多大的人了,还不老实。可埋怨归埋怨,自个又拿他没法子。只得千叮呤万嘱咐,莫要按照他那要强的性子来,凡事都要掂量掂量后果。
母子二人并肩而行,你一句我一句的往那亭外走去。留方士一人在原地气的吹胡子瞪眼。
阿九:“……”
看着方士吃瘪,阿九莫名有些想笑。
想笑归想笑,这也让阿九确定了自己的某种猜测。
那便是管家没被折返回来的女鬼杀掉,而是回了王府,那么王爷大概率是知道了天谴令的事。
所以王爷今夜之举,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倒是方士的恪守本分,不堕与金钱之志,让阿九有些意外。
毕竟这家伙看上去就不是那么刚正不阿的人!
王府的上空,有渡鸦盘旋鸣叫。
方士在阿九的刮目相看中离开,而阿九只是看着,并没有跟上。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事还没完!
王爷既然没达到收买对方,借机撤回天谴令的目的,那么今夜必定还有别的行动。
至于是什么行动?
阿九冷笑,跟上去不就知道了?
天空星辰闪烁,厚重的云层遮住半轮圆月。犹莹的月光落在逶迤延伸的幽径上,隐约可见起了一地的白霜。
阿九发现王爷的身影时,王爷已经送走了老太妃,正负手而立,若有所思的仰望夜空。
黑暗中走来一人,安静的立在他的身侧。
阿九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的脸,早有所料的扯了扯嘴角。
管家毕恭毕敬,与王爷交头接耳低语了什么。
王爷的脸上闪过一抹嘲弄之色,像是突然多出了些底气般,对着夜空下肆虐的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送他上路吧!”
他这些话随着呼吸散在裹挟着杀意的风里。伴随着光亮照不到暗处,数十个剑客蓄势待发。
阿九:“……”
诱敌不成,便杀人灭口,老套路了。
不过如此正好,有方士吸引火力,将剑客拖住,倒是方便了阿九毫无阻碍的在王府为非作歹了。
司命在屏幕上瞪大眼睛,精神抖擞的看着一脸不怀好意的阿九,逐渐品出味来,问道:“你来王府,究竟是干啥的?”
来干啥的……
阿九:“……”
反正不是给小王爷挡天谴的!
她虽然不聪明,但也不蠢。
毕竟有了第一次谈判谈了个寂寞的教训,她要脑子生锈还寄希望于一个油盐不进出尔反尔之徒……
那么不用怀疑,她死后的下一秒,徐家人立马上断头台!
所以阿九看似迫不得已同方士达成同盟,实际上她同女妖竺仃是怀揣着同一个目的来的。
那就是抓了王爷的独苗,不妥协就让他断子绝孙!
司命看出了阿九的想法,她好心提醒:“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佛陀可不能杀生,触犯了规矩。
阿九看着司命,露出宛如看智障般的眼神。
要任务失败的话……
下辈子她就成一道菜了……
那她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
于是阿九双手合十,声音中透着些许慈悲:“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所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司命:“……”
这话没毛病,但又感觉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