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奴儿一进来,阿克洪毒蛇似的眼睛,就一直紧紧盯着她。
她紧张得握紧了太后的手。
太后笑了笑,安抚道:“有哀家在,没人能冤枉了你。”
神女是南疆地位最高的女子,原本和大祭司一样,是教王的左膀右臂,一直由德高望重的成年女子担任。
但自教王苏密登位,因他那些不可言说的癖好,神女就成了五六岁女孩的专属,等这些女孩长到十二三岁,教王就废掉,再新立一个。
南疆流言遍地,说这些小神女,其实都是教王可怜的禁/脔。
而那些被废掉的神女,也没能回到父母身边,被投进蛊窟里成了看守,一辈子暗无天日的与毒物为伍,绝大多数没有活过二十岁。
因为教王的这个癖好,南疆还有了一个新兴行业。一些逐利的商人,专门在贫穷人家买来小女孩,依照教王的喜好精心培养到四岁,然后高价卖给南疆教廷的权贵们,再由他们献给教王,争取政治资本。
这位走失的神女,就是还在襁褓中,就被买卖的女孩之一。
据说她参选神女那一年,南疆教王一眼就在一众女孩里相中了她,对她的宠爱胜过前面所有神女,并用自己的姓给她赐名,苏蕊。
苏蕊天赋异禀,十二岁的时候,却只有六七岁的身形。
再后来,体态甚至越长越小,到了十五六岁,体态更像是五六岁的了。
南疆教王对她宠爱更甚,上朝也要抱着一起坐在圣座上。
天道宗听闻此事后,曾言:苏密逆天而行,简直灭绝人性。
世人纷纷猜测,苏蕊神女一定是被教王喂了什么毒蛊,才让她的身体逆生长了。
违逆身体自然天性,这其中的痛苦,旁人无法想象。
后来听闻教王丢了神女,世人一边幸灾乐祸,一边暗暗为女孩庆幸。
太后留下秀奴儿在大殿中央,自己坐到龙椅上,冷声道:“阿克洪,你可瞧仔细了,这个小姑娘,是你们走丢的神女么?”
阿克洪自己就是最厉害的蛊灯,他围着秀奴儿转来转去,鼻子她的身上不停的嗅着。
跑来看热闹的端淑,忍不住替秀奴儿鸣不平:“你一个糟老头子,凑一个小女孩那么近做什么,恶心死了。”
高阳县主被南疆的蛊蛇咬了,至今还没好全,对阿克洪更没好脸色:“自己的神女长什么样,你都不知道么?你是眼瞎看不清,还是在南疆的地位太低,没面见过神女?”
阿克洪气得嘶嘶的抽气,反驳:“你们大邺女人没见识,不知道我们南疆人的厉害。我们神女,能用功法改变自己的容貌。”
在场贵女闻言都吃了一惊,纷纷看向京都最美的两个女人,叶家两姐妹。
能把容貌换得比她们更美么,也不知那功法难不难修炼。
太后看穿她们的小心思,嗤笑:“你们养尊处优惯了,吃不了那个苦,别痴心妄想了。”
她推行教育改革,让大邺男女一起上学这么多年,还是有这么多女子,只知道用美貌去吸引男人。
徒有美貌,只会成为男人的玩物。明白这个道理的女人,还是少之又少。
秀奴儿小身子瑟瑟发抖,求救似的看向叶轻禾:“姐姐,我怕,他身上好臭。”
紫宸殿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贵女们也不管有没有闻到臭味,都嫌弃的用绣帕遮住了鼻翼。
大邺最古板、最重礼数的礼部尚书,对她们的失礼之举,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邺是礼仪之邦,可对这些驱蛇而来的野蛮人,不用以礼相待。
“特使可真是尽忠职守,为了替教王找寻神女,连沐浴都没时间了。”
叶轻禾揶揄着,拿了一个香囊给秀奴儿:“放在鼻子前面,去去味。”
她转眸看向阿克洪:“你跟条狗似的闻了这么久,到底闻出结果来没有?”
紫宸殿又是一阵哄笑,连太后也没忍住。
她颇为欣赏叶轻禾的一点就是,每次的不懂规矩、言语粗俗,效果却正好。
阿克洪气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发作。
因他没有从秀奴儿身上闻到蛊毒的气息。
他目光阴沉的朝叶曦禾看去。
这个女人,竟敢愚弄他!
叶曦禾心跳错漏了一拍。
她买通了驿馆的下人,半夜往阿克洪驿馆的房间里塞了消息,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事情办了。
殊不知,阿克洪这样的人精,早就派人把她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
叶曦禾怕自己告密的事被阿克洪当众抖搂出来,决意先下手为强。
她从围观的人群里走出来,道:“特使,听闻神女身体发育殊异,一般这样的人,骨骼接缝处,与常人不一样。我是医女,对此略知一二,只要让我摸一下骨,就能知道,秀奴儿到底是不是南疆的神女。”
众人都不解的看着她。
这场当众查验,俨然已经变成了,大邺上下发泄多日以来的怨气,对南疆人的公开嘲弄。
叶曦禾此时不站在大邺这边,去帮南疆人做什么?
端淑好意提醒:“曦禾,你别掺和这事。”
叶曦禾轻笑着解释:“秀奴儿将来要一直跟在我的妹妹身边,总要弄清楚她的身份才能安心。”
她的话没有问题,可端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真要查秀奴儿的身份,长恭表叔不比她厉害得多,哪里用得着她多管闲事。
叶曦禾向秀奴儿走去。
叶轻禾挺身,挡在了秀奴儿面前。
她红着眼眶质问:“姐姐,因为宣王的事,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惯我。可秀奴儿是无辜的,你何必为了对付我,拿秀奴儿作筏子。更何况,这里还是紫宸殿,太后娘娘和南疆人面前。你为了报复我,连大邺的脸面都不顾了么?”
叶轻禾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在场众人看向叶曦禾的眼神,都带上了责备。
不分场合的发泄私怨,的确是叶曦禾不识大体。
太后脸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