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应该是弃疾院的高管事。
他唤叶轻禾“叶二小姐”,便是没有把她当做谢氏家主的夫人。
原书里,叶曦禾嫁来冲喜的时候,被高管事恭敬的迎进弃疾院,安置在暖阁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等着谢长恭醒来。
换成她,就成了闭门羹。
也难怪,叶曦禾嫁进来的时候,还是名声干净的闺阁少女。
她还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书信,表明自己多年来对谢长恭的暗恋。
但凡是个男人,知道她那炽烈如火的爱意后,都不可能将她拒之门外。
而叶轻禾,名声早已臭不可闻。她痴缠过的人,还是谢长恭的政敌宣王。
难保她不是恋爱脑发作,妄图打入敌人内部,给宣王做眼线来了。
哎,地狱开局啊!
好在叶轻禾混迹职场多年,早已练就一身铜皮铁骨。
不让进门就算了,在哪儿等不是等?
她席地而坐,摘掉喜冠和满头珠翠,又把喜服曳地的外袍脱了,叠好放在一旁,终于一身轻松。
折腾了一上午,叶轻禾粒米未进,肚子饿得直叫唤。
香芸这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也不知道给小姐我偷摸着拿点吃的来。
饿过了,便开始发困。
叶轻禾手掌撑着下巴,睡了过去。
眼前突然起了大雾,漫天的灰白中,她看到了另一个叶轻禾。
她急忙跑过去,抓住原主的手:“你知道么?叶曦禾重生了。”
原主:“我藏在你的识海里,你经历的一切,我都知道。”
叶轻禾:“我代替叶曦禾嫁给谢长恭了。”
原主:“这一步,你走得很好。”
叶轻禾:“我吃了闭门羹。”
原主:“......慢慢来,他会接纳你的。”
叶轻禾试探性的问:“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原主:“我能让你拿到好的结果,自然也能让你拿到坏的结果。”
叶轻禾:“......”
这条贼船,她上了,就不能反悔了。
好在原主还有点良心,道:“我有一个法子,能让谢长恭对你改观。”
叶轻禾从沉睡中缓缓醒来,眼前是迷蒙水雾,耳边传来淅沥沥的下雨声。
下雨了?她坐的地方可没有遮挡。
咦,身上没有湿!
她抬头,看到了一把十二骨的油纸伞,伞面描绘苍翠绿竹,竹节伞柄握在一个蓝衣男子手中。
“四嫂,睡得好么!”
男子眼中带笑,声音和模样一般温润。
是他,叶轻禾在叶府摔倒时,扶住她的男子。
他带笑的眼睛,也有些熟稔......
“新郎官,”
叶轻禾脱口而出,立刻察觉不妥,补充:“的替身。”
男子笑着点头:“四哥身体不适,是我替他行的三拜之礼。”
“你是?”
叶轻禾初来乍到,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先摸清他的底细。
男子微微躬身:“在下谢长垣,家父在府中行二。”
原来是谢丰白的儿子。
谢丰白早年沉迷玩乐,弄出好几个庶子女。高门贵女瞧不上他,小门户的,他又瞧不上,一来二去婚事就耽搁了。
待他年过三十,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被国舅爷看上,许了自己庶出的小女儿。
这位小女儿便是现在谢府掌管后宅的韦氏。
韦氏嫁进来的时候才十五岁,比谢丰白庶子女们大不了几岁。
在韦氏的操持下,谢丰白的两个庶女早早就出嫁了。
大庶子生来残疾,行走不便,娶了个小门户的女儿,关着门过清净日子。
剩下个小庶子,不受韦氏待见,在谢府过得像个透明人,在书里连名字都没出现过,想必就是眼前这位谢长垣。
叶轻禾略微心安,在谢府这座大染缸里,还能寂寂无名的,定是个干净通透的。
“多谢垣公子替我撑伞!”
叶轻禾衷心感谢。
谢长垣轻笑:“举手之劳罢了。”
他长相普通,却让人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
弃疾院素来严禁任何人靠近,他来这里,会不会有事?
叶轻禾提起裙子,跨步走到屋檐下:“垣公子,你回去吧,我在这里躲雨就好了。”
“好!”
谢长垣答应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塞给叶轻禾:“还热着,吃吧。”
叶轻禾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得到的每一分善意,都让她万分感激。
“谢谢!”
谢长垣轻笑着撑起伞,向旁边一条小道走去。
油纸包里,是一个酥油喜饼。
叶轻禾凑近闻了闻,真香啊!
她掰下一块,放进嘴里,香甜酥脆。
她一口气吃了个干净,连油纸包里的碎末都舔完了。
她大声宣布,这是她这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她尚在流连口中余味,弃疾院的大门,突然在她背后吱呀一声开启。
高管事举着一把漆黑的伞,站在门口,仍旧笑成个眯眯眼。
“叶二小姐,下雨了,进屋来避雨吧。”
叶轻禾被高管事带到了荷花池边的澜烟亭。
高管事:“家主还睡着,请叶二小姐再候片刻。”
叶轻禾淡笑着坐下,目光忍不住投向荷花池。
已是初秋的天气,荷花大多败了,只剩几支残荷在秋雨中摇曳。
湿润的空气里,有一丝淡淡的腐败气息,从荷花池底逃逸出来。
这潭荷花池底的淤泥里,不知埋了多少尸骨。谢长恭发疯的时候,杀掉的那些人,全部沉在了里面。
叶轻禾只觉得遍体生寒,长在红旗下,向来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