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走谢长恭手里的书。
谢长恭躺下,她掖好被角,吹灭了灯笼里的蜡烛。
谢长恭:“端淑留下来了?”
“留下来了,尚书房留了个论题,她想向家主请教。”
叶轻禾正愁该怎么开口,谢长恭竟自己打开了话头。
谢长恭用一声轻嗤,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太后这人,最缺的就是耐心。
让她焦虑暴躁一阵,拿清流一派大臣撒完气,他再出山不迟。
谢长恭身负血海深仇,是一定要回朝堂的。端淑的论题,他一定会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所以,叶轻禾把事情揽过来,即便什么都不做,金瓜子也拿定了。
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叶轻禾在心里对自己一顿猛夸。
那一匣子金灿灿的瓜子,比东珠簪子还值钱吧。
黑暗中,叶轻禾笑的合不拢嘴。
“你在笑什么?”
谢长恭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叶轻禾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
黑灯瞎火的,他怎么能看见她在笑?
倏地,叶轻禾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她竟忘了书里一个重要设定。
谢长恭吃过用上任天女之血为药引,炼出来的洗髓丹,他其实是个隐藏得极深的绝顶高手!
对武道高手来说,夜能视物是基本技能。
“我就是高兴,家主连着几夜没咳血了,病大概是要好了。”
叶轻禾扒开被子,露出一脸“欢喜”神色。
谢长恭:“我倒觉着,是活不久了。”
叶轻禾陪着演戏,焦急劝慰:“家主,凡事该往好的方面想。”
谢长恭没有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叶轻禾在心里叹气。
谢长恭能将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她却完全看不到谢长恭的表情。
天女之血有诸多奇效,可偏偏对自己没用。
天女怀揣着人人觊觎的至宝,却无自保之力。
人心鬼蜮,在巨大诱惑面前,前一刻还倾心相护之人,下一刻就可能手拿屠刀。
只有像原主那般斩断六亲,才能在各方势力的掠夺中活下来。
叶轻禾自认做不到原主的狠绝无情,想要活下去,她必须隐藏好天女身份。
翌日,端淑问起解题进度。
叶轻禾一脸歉意:“家主说,他活不久了,不想再管朝堂之事。”
端淑正要撒火,却见谢长恭从书房里出来。
“天气不错,也不知还能见几日太阳,出门逛逛吧。”
端淑闻言,哪里还敢责备叶轻禾,立刻跑去招摇山顶的寺庙烧香。
救苦救难的菩萨,您一定要保佑表叔长命百岁,我不想去南疆联姻啊,呜呜。
他举步离开,叶轻禾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谢长恭驻足,眼神微有不满:“还愣着做什么?”
“来了!”
叶轻禾强颜欢笑着,跟了上去。
原书里,谢长恭对身边的人,只有两种分类:有利于价值的和没有利用价值的。
现在的她对谢长恭来说,应该划归到没有利用价值那类。
对这类人,谢长恭应该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
就像曾经的叶曦禾,即便爱他如痴如狂,也被他冷弃在后宅,不闻不问。
可是,谢长恭对她,似乎热情了些。
招摇山山势陡峭,路不好走。
谢长恭一路牵着她的手,照顾得颇为细致。
谢长恭站在山巅,叹声道:“听说江南风柔雨细,景致甚美。我这一生被权势困在京都,连江南的美景都未曾赏过。”
他看向叶轻禾,交代:“待我病故,将我一缕发丝和一身衣袍送去江南,也算我去了一趟。”
叶轻禾“哽咽”着道:“家主,切莫说丧气话,你的身体定能好起来。”
招摇山布满眼线,他们演的这出戏,很快就传到了宣王那里。
宣王读完眼线送回来的消息,目光倏的阴沉。
谢长恭一个阴狠毒辣,醉心权势的奸佞之人,懂得欣赏什么江南景致!
他摆出一副堪破世情,看淡权势的姿态,想给谁看!
可怜的轻禾,被迫跟在他身边,演这出滑稽之戏。
想起昨日,她慌慌张张的将自己的秀足从山泉里提起来的样子,宣王就心疼不已。
多美的一幅仙子秀足戏水图,被不懂情趣的谢长恭生生打断了。
昨天从招摇山回来,叶轻禾雪白娇嫩的双足就一直在他的脑子里打转,他甚至忘了和叶曦禾约定好的见面。
“殿下,叶大小姐求见!”
下人来报。
宣王一阵心虚,昨儿失约,曦禾一定是来兴师问罪了。
他急忙迎了出去:“曦禾,你怎么来了?”
说完,他一阵急促的咳嗽。
叶曦禾一脸关切:“殿下可是病了?”
宣王:“一点风寒,不碍事。”
说完,又是一阵越发急促的咳嗽。
叶曦禾急忙扶他坐下,倒了杯热茶给他:“润润喉咙,一会我给你开一副祛风寒的方子,喝下之后睡一觉就好了。”
宣王见她温柔体贴,毫无责问昨天失约一事的意思,心里愧疚更甚。
他握住叶曦禾的手,柔声道:“英山的芙蓉花开得正艳,改日我们一起去赏玩。”
英山更出名的是山泉,他的曦禾是京都第一美人,她的双足一定不逊于妹妹。
叶曦禾柔声:“全听殿下安排。”
离开宣王府,叶曦禾沉着脸上了马车。
丫鬟香菱关切询问:“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叶曦禾冷冷看向她:“你是亲眼所见,宣王殿下上的招摇山?”
香菱被她的眼神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