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楼一共五层,中心搭了个偌大的莲形舞台。
叶轻禾一踏进长春楼,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头上那顶灯笼发冠,实在太招眼。
宾客们基本到齐了,人虽多,但大家都压低了声音说话,并不嘈杂。
谢氏被安排在位置最好的三楼雅阁,他们在万众瞩目中,朝楼上走去。
上了年纪的贵妇,给小辈们说起那顶发冠的来历。
叶轻禾收获了一众艳羡的目光。
她现在却苦恼着,该怎么上楼梯。
别低头,王冠会掉。
此话真乃至理名言。
低头是上楼梯时的本能,她不得不与本能对抗。
怕脚下踩空,她伸手去抓扶梯,却抓到了一只修长的手。
谢长恭的手臂,环过她纤细腰身,伸到她身侧。
“扶着。”
谢长恭在她的耳畔低语。
腰间的触感,让叶轻禾有些不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敏感区域,腰就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不用了,我能行。”
叶轻禾腰肢扭动,挣脱了他手臂的禁锢。
“你若是摔了,丢了谢氏的脸,那匣金瓜子就充公。”
谢长恭的薄唇几乎凑在她的耳边威胁。
叶轻禾一脸哀怨。
真不愧是谢长恭,精准拿捏了她的死穴。
谢氏的脸可以丢,可金瓜子是万万不能拿出去的。
她只得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谢长恭的掌心里。
谢长恭的体温比常人要低一些。
他的掌心微冷,衬得叶轻禾的手越发火热。
腰被搂着,叶轻禾的身体抑制不住的开始发烫。
红晕在她的脸上荡开,顷刻间艳若桃李。
宣王包间在他们隔壁,叶曦禾陪在身侧。
他们路过之时,正好被叶曦禾看见。
她的双眸倏地阴沉。
那套发冠,她曾在大长公主的私库里见过。
长春楼宴会,她想给谢长恭长脸,向大长公主借用过。
可是,大长公主婉拒了她。
如今,叶轻禾却戴出来招摇过市了。
大长公主竟如此看重她。
眼不见为净,她转头回来,却见宣王也在看着他们。
宣王的眼珠子,仿佛黏在了叶轻禾身上。
叶曦禾不动声色的剥了荔枝,送到宣王面前:“殿下,这个荔枝新鲜清甜,您尝尝。”
宣王回过神来,接过荔枝,笑道:“曦禾剥的荔枝,吃起来格外甜美。”
叶曦禾娇嗔:“又取笑我。”
宣王笑着,转头看向莲花舞台,眸光瞬间暗了暗。
同样的娇羞姿态,轻禾似乎更美些。
以前的自己,怎么没看出来。
叶曦禾察觉到宣王眼神的变化,暗暗说服自己不要多想。
叶轻禾已经嫁给了谢长恭,结局已经注定:
要么被谢长恭发疯杀死,要么死在她手上。
宣王的谋臣大多站在她这边,宣王想纳前朝皇后,是痴人做梦。
她会效仿前世,亲手勒死叶轻禾。
荣安大长公主平素与宣王交好,舞台的开场,她交给了叶曦禾。
京都第一美人登台,男宾们伸长了脖子等候。
叶曦禾出场,脸上覆着薄纱。
男宾们心中皆叹惋,名花有主,他们没有机会欣赏了。
女宾们却都对她投以赞赏的眼神。
今日登台献艺的,都是年岁到了,还没定下亲事的名门贵女。
来这里表演一场,既能筹集抚恤金,博得善名,又能出风头,对以后议亲大有好处。
有些贵女为了登台,还给荣安大长公主送了不少礼。
叶曦禾玉面覆纱,是为了不抢贵女们的风头,笼络人心。
“小女才疏学浅,只通一些岐黄之术。我为此次盛会,练了一炉玉容养颜丹,祈愿能有心善之人买下。”
叶曦禾说完就离开了莲花舞台。
司仪上台,开始拍卖玉容养颜丹。
叶曦禾的这些伎俩,都是学的原主,和书里一模一样。
接下来歌舞、演奏、书画,各有登场。
轮到张雪钗的时候,谢长恭的手指突然扣响了扶手。
他方才一直闭着眼睛。
叶轻禾以为他在放空自己听曲,直到耳畔响起他的轻轻的鼾声。
所以,他刚才是在丝竹之声震耳的长春楼里睡着了。
一个生来就被曼陀罗之毒的腌进骨子里的人,竟然睡得打鼾了。
叶轻禾实在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谢长恭身子微微前倾,看向张雪钗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叶轻禾心里一个激灵。
那个被谢长恭祸害了的女人,不会就是她吧?
张雪钗表演的是琵琶演奏,曲目是难度极高的《破阵曲》。
她的手指在琵琶上疾速的几个撩拨,长春楼顿时有了金戈铁马之声。
大家心弦紧绷,仿佛正经历一场血阵厮杀。
曲毕,叫好声、掌声轰然响起。
韦秋华四周的女眷,皆向她贺喜,夸她教养出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儿。
“我捐赠一百金。”
“我捐赠一千两。”
“……”
大家纷纷解囊。
张雪钗抱着琵琶站在舞台上,向每一位捐赠者恭身致谢。
每场献艺结束之后,长春楼会将贵女表演之后所筹银两,写在牌子上,按照金额高低,挂在舞台上方。
前面筹集金额最高的,是华骊县主。
皇商薛家的世子对县主青睐有加,豪掷了万两白银。
过不了多久,两家就会传出议亲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