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醉仙楼的醉蟹大热受捧,想要买到,须得排一个时辰的队。再加上来去的路程,秀奴儿有充足的时间去寻药方。
她装作和叶轻禾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聊天,趁着弃疾院暗卫换防的空挡,偷摸着进了谢长恭的书房。
秀奴儿离开后,叶轻禾紧张得呼吸急促,死拽着被子,全身抖个不停。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敲响。
“少夫人,家主命人送了些,宫里御厨做的菊花糕回来,您现在可要用?”
门外传来高管事的声音。
叶轻禾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用懒散音色道:“我要留着肚子吃醉蟹,菊花糕先留着,我明儿当早点吃。”
高管事笑着应了声好,离开了。
叶轻禾蹦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回去。
时间度日如年般慢慢流逝,叶轻禾起身,把床头将要燃尽的烛换了根新的。
她凝着呼吸,偷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越静,代表秀奴儿没有被发现,她就越安全。
在新的烛燃烧了大半的时候,随着窗门一声微响,秀奴儿回到了房中。
她迅速脱下外袍,缩进了叶轻禾的被子里。
两人盖着被子,小声说话。
秀奴儿脸色煞白,眉宇间满是担忧之色。
叶轻禾的心沉了沉,低声问:“结果如何?”
秀奴儿抿了抿嘴,开口道:“我找到了两张药方。一张是大祭司的字迹,另一张不是,两张药方有一味药不同。”
叶轻禾意念飞转,很快就想明白了所有事。
以谢长恭的本事,很容易就能查到,谢长垣给她留了一笔银子。
她收下银子的事,让谢长恭有了危机感。
谢长恭怕她跑了,就篡改药方,让她的腿一直废着。
她与谢长恭之间,从一场交易开始,在逐步试探中发现她有用,然后又在日常相处中,生了几分浅薄的情意。
但这些情意从根上就是歪的,又被蕴含着功利的感情浇灌,怎么可能结出好果子呢。
叶轻禾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感到多少震惊和意外。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淡声道:“去门口迎迎迟洛吧,他该回来了。”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秀奴儿没有动:“姐姐,我还发现了一件事。”
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叶轻禾凝视着她的眼睛,从中看到了一丝名为恐惧的东西。
秀奴儿自幼跟在教王身边,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事能让她恐惧成这样?
叶轻禾十指捏紧,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轻声道:“你说。”
秀奴儿怕她伤到自己,展开她的手指,握住:“和药方锁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密折子,没有落款,但看字迹,与篡改后的那张药方很像。”
叶轻禾大概能够猜到,撰写密折子和药方的,是华神医。
华神医医术卓绝,又是谢长恭极少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由他来改大祭司的药方,最为稳妥。
华神医给谢长恭的密折子,又跟她有关的,她已经隐约猜到内容会是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问:“密折子里写了什么?”
秀奴儿强忍着恐惧,嘴唇轻颤着,将自己所见的内容,详细复述了出来。
叶轻禾神色越来越惊悚,最后忍不住抓起被角塞进嘴里,才让自己没有惊叫出声。
她即便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还是被密折子的内容吓到了。
秀奴儿见她怕成这幅模样,急忙抱住她,坚声道:“姐姐,我会护着你的,绝不会让你落到那个境地。”
两人紧紧拥抱着,许久之后,叶轻禾才平复下来。
她蹬大双眼看着屋顶,眼神空洞,神色茫然。
秀奴儿以为她惊吓过度,失了魂,凑到她的耳边,不停唤她的名字。
过了一会,她突然笑了起来。
笑得双拳不停的砸床,笑声传出去好远。
正在查夜的高管事听到,脸上如菊似的皱纹舒展开,笑道:“少夫人许久没这样畅快的笑过了,秀奴儿是说了什么笑话,把她逗成这样。我也得去学些笑话,给少夫人解闷才是。”
说完,高管事继续查夜去了。
秀奴儿以为叶轻禾被活活吓疯了,急得眼泪直飙。
叶轻禾止住笑声,不解的看着她:“你哭什么?”
秀奴儿嗫嚅道:“你,你没事了?”
叶轻禾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我看清了一些事情,发笑是因为心里畅快。小傻瓜,我还能因为这点事吓疯了不成。”
她是个弃婴,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习惯了顺应别人的期待而生,不小心让人失望了,心里就会有负罪感。
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把这份责任感带来了这里。
在弃疾院的这些日子,谢长恭似乎因为她而改变了不少。
她虽一心想着跑路,可终究对弃谢长恭而去,存着一丝愧疚。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谢长恭还是原来那个谢长恭。杀人如麻、阴鸷疯批的底色,从来没有变过。
她心里藏着的那些愧疚,根本就是个笑话。
没有了心里一直压着的负罪感,她才笑得这般肆意畅快。
东厢房的房门叩响,迟洛买了醉蟹回来了。
秀奴儿打开房门,让迟洛进来。
叶轻禾笑道:“总算回来了,我们肚子里的馋虫快等不及了。”
迟洛冷哼一声,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气呼呼的走了。
女人就是麻烦,这么晚了还要吃东西。吃东西也罢了,非得要差遣他。
没走几步路,他又折返回来,叮嘱道:“小仙女,你别多吃,会拉肚子。”
秀奴儿嗔道:“要你管。”
两人关上房门,将醉蟹从食盒里拿出来,又叫人送来一壶好酒,肆无忌惮的对饮起来。
吃完醉蟹,喝完整壶酒,酒的后劲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