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紧闭的窗户,谢丰白道:“我这都是为了保护你,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拿了你们韦家的人,去向叛军邀功么。现在外面太危险了,你且放心在里面待着,过了今夜,我就放你出来。”
韦氏哪能不知道谢丰白打的什么主意。
今夜若叛军胜了,谢丰白就会绑了自己去投效;若太后胜了,他也能担个保护韦氏女的好名声。
无论哪个结果,谢家都能屹立不倒。
她没想到,自己与谢丰白多年夫妻情义,在谢家的前途面前,竟一文不值。
“谢丰白,枉我辛苦操持谢家多年,还为你生了一双儿女。你如此无情无义,他日必遭天谴......”
韦氏不停咒骂,而且越骂越难听。
谢丰白实在受不了,用剑挑破身上的薄棉衣,掏出里面的棉花,堵住了耳朵。
外面越来越乱,喊杀声震天,火光也越来越亮。
没过多久,城门告破,叛军冲进城中,朝着皇宫奔袭而去。
同时,一支叛军小队,撞开谢府大门,把韦氏抓走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谢丰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队的叛军首领,用滴血的剑抵住了脖子。
谢丰白瘫坐在地上,哀求:“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啊!你求财的话,我带你去取。只要不杀我,谢家的府库,任你拿多少都好。”
叛军首领冷冷看了他一眼,冷嗤一声,道:“紧闭房门,看好家宅,谢家若有任何闪失,拿你是问。”
言毕,叛军带着人马,押着韦氏离开了。
谢丰白愣在当场,心念电转,瞬间明白了一切。
弃疾院人去楼空,似乎早就知道今夜会有大乱。
也就是说,今夜的叛乱,谢长恭或许就参与其中......
谢丰白顿时大喜,他爬起来,高声嚷道:“快,把大门修好,看守好府中各门,我们谢氏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皇宫里乱做一团。
病弱的孝康帝坐在寝宫的床上,怀里抱着年幼的小太子。
皇后拿着剑,护在他们前面,她怕得浑身发抖,可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皇后娘娘,叛军打进宫里来了。”
出去打听消息的太监跑回来,吓得双腿发软,扑倒在地上。
皇后踉跄后退了一步,眼神倏地发狠:“快去,把大门堵上,谁也别放进来。”
她颤抖的身体,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皇后转头,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孝康帝。
孝康帝:“别做困兽之斗了,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
一直强忍的泪水骤然滑落,皇后转过身去,紧紧抱住了孝康帝:“臣妾不怕死,可晟儿还这么小,他实在太可怜了。”
床上的小太子听着外面的响动,好奇:“外面是有什么热闹么?父皇母后,儿臣想出去玩。”
孝康帝牵着皇后坐到床上,将小太子抱到两人之间,摸了摸他的滚圆的头,笑道:“先陪陪父皇母后,一会再出去玩。”
一家三口拥在一起,无视外面的血雨腥风,说起了家常话。
寝宫的大门轰然一声打开,拼死抵着门的太监宫女惨叫着滚落一地。
孝康帝和皇后的脸色顿时煞白,竟来得这么快?
小太子却咯咯的笑了出来:“帝师伯伯,你来带我出去玩么?”
孝康帝震惊的看向了门口的谢长恭。
安顿好孝康帝一家三口,谢长恭来到了长乐宫。
太后奢靡无度,在位期间,皇宫几度修缮,越来越奢华,早已不是先帝在时的素简模样。
整个皇宫,唯有长乐宫,还定格在先帝在时的样子。
只是十几年的岁月流逝,宫墙已经破败,大门上的朱漆也已斑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败老朽的气息。
曾几何时,这里是后宫中最热闹、最让人向往的地方。
那些年,先帝最宠爱的苏宸妃,就住在这里。
谢长恭走到一处宫墙外,在斑驳的墙面,找到了两个已经变得很浅的划痕。
许多年前,还是孩子的谢长恭,和苏宸妃的儿子荣亲王高胤,曾一起在夜里,悄悄的背靠着墙比身高。
那两道高低相近的划痕,就是当时留下的痕迹。
世人都说,先帝强夺臣妻,让谢丰苍郁郁而终。
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先帝与苏清婉本就两情相悦。
谢丰苍庶出的姑母无法生育,又与夫君不和,便常年住在娘家。
她为了膝下有个孩子解闷,就从一户贫寒人家,抱养了苏清婉,养在谢府。
谢丰苍与苏清婉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
苏清婉虽是女子,但谈吐气度不输男子,自幼就和谢丰苍十分合得来。但两人之间除了兄妹之情,着实没有生出其他情意。
苏清婉到了年纪,养母便要给她说亲。
可她心有鸿鹄之志,不想困在后宅,白白耗费一生。
当时女子虽不能为官,却能行商,她想踏遍天下,坐天下第一的女商贾。
为了拖延婚事,她就暗示养母,自己与谢丰苍生了情意。
养母给她说的那门亲事门第虽不差,却也无法和谢丰苍这个谢氏家主比,当即退了这门婚事,眼巴巴的盼着谢丰苍来提亲。
先帝与谢丰苍自幼情同手足,继位后烦心事太甚,又娶了个爱弄权的皇后,心里憋闷,便时常通过密道,偷偷跑来弃疾院,找谢丰苍诉苦。
皇宫与弃疾院之间有密道的秘密,只有谢家历代家主知道,偶然之间被苏清婉撞破之后,谢丰苍有事抽不开身的时候,就把在弃疾院招待先帝这事,交给了苏清婉。
一来二去,这两人就生了情义。
而谢丰苍也在一次偶然之中,把与苏清婉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妹妹白蓁错认成姐姐,闹了一场笑话,两人就此相识。
苏清婉与白蓁虽长得一模一样,可性子却千差万别。
苏清婉飞扬不羁,不让须眉;白蓁蓁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