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已经平息下来,蛮族缴械投降,汉人将军走过来冲他跪下。
“我知你并非凡人,还求求仙家好好送走我的将士们。”
身后浩浩荡荡的士兵们也跟着跪下。
无道低头看了眼那位将军,奉天生前他待奉天还不错,思量片刻他便抽出腰间的笛子。笛声一响,鬼军立刻朝着鬼界的方向走去,一众将士含泪目送他们离开,深深叩首。
冥焰坐在鬼界城门上,远远就看见无道吹着笛子引着浩浩荡荡的鬼魂上了鬼道。
子时还未到,冥焰从城墙上跳下,指挥守门的鬼差开了鬼门,等鬼魂都进了城门,无道才停下笛声。
“今日怎么是殿下亲自引的新魂,鬼使呢?”冥焰立刻上前。
一般引魂都由鬼使来做,除非有什么极煞之魂或奉天这样特殊的,才需吹笛来引。平常新魂由降纱灯和引魂铃引着便可,若受过乐礼来世投胎定能平安富贵,但乐礼一般不是常人新魂能受的。
生时功德无量者可受大乐之礼,需备齐各类乐器;生前行善积德者可受小乐之礼,只一样乐器便可,有音律即算礼。
这群新魂一看便是疆场上下来的士兵,杀戮太多,就算投了胎也会有碍气运,但由鬼界小皇子亲自吹笛相送,来生必是福禄双全。
无道将笛子挂回腰间,面色煞白,微微蹙眉,他握住右手:“去备洗魂水来,切记别让人察觉。”
冥焰闻言看向他的右手,手背上多了几片黑色鳞片。
“殿下,您又去……奉天大人中的可是天罚,您这样有违天意会折损尊体的。”
无道将手背在身后,一记眼神惊得冥焰一颤,立刻俯首退去。
无道正要回宫,远远就看见奉天|朝着鬼门走来,便闪身躲在灯台后。手臂上的黑鳞逐渐漫延开,整条手臂黑鳞所及之处密密匝匝的疼起来,无道靠在灯台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滴在黑鳞上瞬间变成水汽。
奉天走到鬼门,四下张望,方才分明看见了无道,这会儿却不见人影,于是问那守门的鬼差:“小殿下去哪了?”
“不……不知。”那鬼差直摇头。
“方才殿下明明在这,你却说不知?”奉天眯眼盯着他。
鬼差心虚地瞟了一眼灯台,“殿下的行踪岂是我等可以……”
话未说完,就见奉天已经循着他眼神瞟过去的方向走了,鬼差暗道不好,心里捏着一把汗,生怕自己刚到手的饭碗就这样砸了。
奉天转到灯台后,忽见一人闪过,玉手莹莹一绕,指尖飞出一片花瓣打在结界上。
“臭小子,竟然为了躲我布结界遁了。”奉天刚想转身,忽觉脚下有硬物,低头一看,是两片沾血的黑鳞,她捡起那黑鳞,只觉得烫手,随即一掌劈开结界走了进去。
结界主人此时应是灵力受损,内部变换不定,奉天施法定住结界,循着血迹一路走到忘川的兽骨下,才看见无道蜷身躺在彼岸花丛,面白如纸,冷汗直流,触之却灼烧难耐。
奉天将无道扶起,才看见那黑鳞将整条手臂包裹,扯开衣襟一看,已经蔓延至胸口处。
无道紧闭双眼,时而痛苦皱眉呻|吟。
鳞片被拔之处已是鲜血淋漓,但若细看,会发现那血中微微泛着赤金之光。
奉天不敢耽误,先施法止住了血,并且阻止了黑鳞漫延,但这病症想要弄清缘由根除,那还是得找鬼医圣手扶桑。于是,奉天只好拿出扶桑予她的传召符。
一炷香的功夫,扶桑便提着酒葫芦晃悠着从远处走来。人未到,就听他罗里吧嗦地抱怨声,也够奉天头疼的。
扶桑低头看了眼无道长满黑鳞的手臂,仰头灌下一口酒,一口气全喷在无道的手臂上。这酒一喷,似乎是减缓了灼烧之感,无道的眉头也松开了些。
“哼。”扶桑一笑,“这小儿怕是去凡间沾上什么命煞了,还是很厉害的命煞。”
奉天若有所思道:“我这命数去了凡间算不算得上命煞?”
“哈哈。”扶桑仰头大笑,“天罚之人那是命煞中的命煞,谁若沾上,那可是九世不得轮回……”
话说一半,他突然一惊,道:“这小子不会真是为你去的凡间惹了命煞吧?”
奉天拧眉不语,只盯着那黑鳞神情莫测。
“看这样子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用洗魂水洗过的痕迹,只不过治标不治本,积攒多了别说轮回了,灰飞烟灭也难说。”扶桑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从里面放出一只通体白色的蛊虫。
“一会儿我要将这只蛊虫引入他体内,你定要控制住他。”
奉天闻言在背后箍住无道的肩膀,扶桑捞起长有黑鳞的手臂,在他手心处划破一道,以血将那蛊虫引入。
无道乍然间双目睁开,一双瞳孔竟变成火红,嘶吼一声便要挣扎起身。奉天险些没有箍住他,只得揽肩一抱。
那躯体火一般烘烤得奉天出了一身薄汗。
“不行啊,他挣扎的太厉害蛊虫只退不进啊。”扶桑双指施法试图将其推进,但还是无果。
奉天收紧臂膀,抬起一只手蒙上无道的双眼,在耳边呢喃:“无道,小无道,乖啊,忍一忍……”
无道愈渐安静下来,扶桑趁机将蛊虫一举推入,“这蛊虫能替他将体内的业火熄灭,我方才喷他的那一口酒已经抑制了黑鳞生长,养上几日方可。”
“这便好了?”奉天松开手臂,半扶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无道,问道:“你适才不是说九世不得轮回吗?”
扶桑靠在兽骨上灌下一大口酒,长吁短叹片刻才说:“你可知我那蛊虫养了多久?那可是我唯一一只一千年的蛊虫啊。别说是九世轮回了,要说他……唉,算了算了,谁叫他是鬼界小皇子呢。”
奉天难得的面色清冷,表情绷着,只看着怀里的无道不知在想什么。
扶桑走近,拍了拍她,道:“放心,这世上还没我救不了的人呢。”
说完,他又觉得太过武断,又道:“如若救不了,那定是命数到了。”
“谢了,改日请你喝酒。”奉天道完谢便抱起无道。
“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