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这日,弘历带着一直郁郁寡欢的吴泠出行宫游玩散心。
因着这几日弘历总是相伴左右,温柔体贴,吴泠偶尔也会露出笑容,物以稀为贵,看见她笑,弘历感觉异常满足,诸多心思都得到了回报。
因着帝后来巡,又逢七夕,街上早早就热闹起来了,一路上张灯结彩,人声鼎沸,行人往来不绝。弘历撩着马车帘子指些新鲜玩意儿给她看。
他测过头看着吴泠的侧脸,肤如新雪,眼睛亮亮的,仿若盛着满天星河。马车稳稳行驶,停在了一处意料之外的地方:祝家。
吴泠神情惊讶柔软,弘历见此,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在宫中孤单,朕想你若能时常见见家人,也开怀些。”
七夕佳节,皇帝陪着妃子亲临,倒像是归宁一般。进门的时候吴泠是真的有些紧张,怕祝方露出异样神情,待见他脸上除了惊喜再无其他,才把颤抖的心悄悄放下。
皇上来得突然,祝家仓促设宴,重开酒宴,弘历亲自扶起了祝方,宴席上宾主尽欢,真是莫大的荣耀。
弘历体贴地放吴泠去和祝夫人闲话,吴泠带着一点感激和欣喜看了眼弘历,才被祝夫人拉着手进了内室。
祝夫人进了内室屏退左右,先扶着吴泠坐下,再自行落座。吴泠先道:“木已成舟,反对意见就不必提了,捡重要的说吧。”
祝夫人道:“那就是问安了。”
吴泠垂眸静思,祝夫人也不言语,静静地等着话。吴泠一件件地思索过,一时间也没想出什么疏漏,便确认道:“之文那边如何,一切顺利吗?”
祝夫人颔首称是,趁着这难得的面议的机会,将这几日祝方的心事问了出来:“总督府那边,我们是不是。”她没再说下去,只引出话头,由吴泠定夺。
吴泠摇摇头:“我们两方素无往来,不可轻信,还是待事成之后再做定夺。走得慢不要紧,一定要稳,越到最后关头,越不能掉以轻心。”
祝夫人颔首表示遵命,“如今我等迁入京都。”她还没说完,吴泠打断了她,“一切按计划行事即可,若有异动,我会想法子传信出来。切记,不可轻信,不可冒进。”
祝夫人应下,两人说完了话,吴泠揉红了眼睛,祝夫人紧随其后,也同样行动。
待入宴席,弘历见两人虽都眼眶红红,但情绪明显舒缓多了,深感自己走了一步好棋。
宴后,祝府一家老小陪着弘历散步,他一时兴起就去了吴泠住过的地方,是个极雅致的院落,庭院中种满了花,只是此事并非花开时节,因而满园绿色,不见花红。
弘历用手抚了抚花枝,笑问:“微然喜爱豆绿牡丹吗?”
吴泠抿唇一笑:“常见花卉多是红白紫粉,与枝叶互相映衬,而绿色花朵隐在枝叶里,远远望去,以为无花,近看得见才觉惊喜。”
弘历细细看了这一园牡丹:“好雅的心思,待花开之时想必又是一番难得胜景。”
进了屋子,一入眼就是一幅画,豆绿牡丹盛放,枝叶重重,花叶交杂如与美人隔帘相望,别有情致。
弘历赞过后,见她房中物件摆放得仍如有人居住一般,料想她约是一件东西也没带进宫,见那些物件上雕镂着豆绿牡丹,心中一叹,便道:“这些你素日常见的物件,便带进宫去,也能安慰你离家之苦。”
吴泠垂眸咬了咬下唇,神情甚是不安,又仿佛不敢违抗圣命一般,挑了几件寻常物件。弘历不忍她如此小心,便指了指那幅豆绿牡丹图,让李玉带进宫去。
吴泠再三犹豫,小声道:“皇上,如此、是否,皇后娘娘,她……”她说不下去了。
弘历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宽慰她:“一朵花罢了,哪里就冒犯了?皇后宽仁,不会计较这些。”
吴泠犹豫着应下了。
弘历从未如此挂念过一个女子,甚至他只要一想到她,就忍不住心生怜惜,怜惜她的身世过往,怜惜她的敏感忧思,她的每一次黯然垂眸,都让他的心紧紧揪起,令他感同身受。
若是这些小小外物,能令她展颜,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他内疚于零陵香之事没能给她一个交代,也对皇后心怀不满,允许了吴泠小小的僭越。
他心甘情愿给她这份体面,也从如懿的经历得到了经验,想要护着一个人,只能加倍待她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了她就是得罪他,假装冷落她只会让嫉恨她的人更加无所顾忌地欺辱她。
出了祝家,弘历仍吩咐李玉将吴泠常用之物一并带走,他在马车里看着祝家夫妇挥泪相送,又一扫街上的百姓和灯火,感叹道:“朕有时想,做个寻常百姓也不错,阖家团圆,悠闲自在。做皇帝呢,看似至高无上,实则千斤重担压在肩上,也是辛苦得很。”
吴泠仍是腼腆地笑着,没有说话,她默默的把这些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弘历早着人打听了好去处,此地有一酒楼名归林,楼高而华美,是个观景的好去处。
吴泠令屋内熄了烛火,在黑暗中看着窗外的火树银花别有情致,仿佛自己也在天际一般,弘历对这个巧思赞叹不已。
关键是,身边的人也被绚烂烟花映衬更加动人了。
吴泠内心掐算着时间,很快,李玉在门外轻声道:“皇上,张廷玉大人说有要事禀报。”
弘历握着吴泠的手,叹息一下:“九五之尊又如何,还不是半刻不得闲,还不如寻常百姓来的自在。”说完抬声道:“进来。”
李玉进门点燃了烛火,烛光照亮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弘历见吴泠看着窗外的烟火面有不舍,想着她难得出门一次,便道:“那你便留在此处,待朕处理完政事,立刻来寻你。”
吴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笑着说:“多谢皇上。”
弘历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手指轻轻摩挲,“这样多好,多笑笑,病就都好了。”他转身吩咐道:“李玉,你留下来,楼下要加派人手看护,不许人冲撞了昭妃。”
李玉正要答应,吴泠便扯了扯弘历的衣袖,轻声道:“李玉公公是皇上用惯了的,还是让他跟着皇上吧。”
弘历满心欢喜地接受了她的好意,笑着说:“那就。”他的目光在进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