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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徒一(1 / 2)

天色由鼠灰转鱼肚白,随着时间流逝,渐明渐亮。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时,白露眼睑一颤,木然合上,眼球转动时微涩得痛。她这双眼硬生生睁了一夜。

日头渐热辣,她晓得自己该走了,立起身却僵着身子砸倒,缓一缓才爬起来,游魂似地深一脚浅一脚荡回城中。

上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繁华,好像昨日那一切都没发生过。找一家粥饼铺子,买些饭食,粥碗上的热气呼在脸上,僵硬的脸才软和了些。

记忆也随之复苏,她望着喧闹如旧的京都城,总觉得隔膜,好像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不属于这里,可她……属于哪里呢?

白露茫茫然机械吃着粥,总觉得一切那么的不真实,是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都是幻梦吗?

她想快点吃了粥去一探究竟,可是却不受控制,怎么也快不起来,只能顺着这个速度,依从它,全然没有了自主。

终于,一碗热粥喝完,她把那饼包起来放进怀里,放下铜板,又像游魂一样飘走了,整个世界都在晃荡。她顺着记忆来到昨日死了人的府邸门口,牌匾已换过了。

一样的繁华,却也不一样了。

她又觉得害怕,没来由的,一颗心飘飘荡荡,总落不到实处,忧心惊惧,心突突的跳,连脸都热起来了。

白露想到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去南庆,看看李承乾,看看李承泽,看看他们,是不是还好好的。

对,她得去看一看。

有了目标,总算撑起一口心气,回去歌舞团,牵了她的马。管事的见她面上空白茫然,无所依恃的仓皇,很怕她出事,问要不要人跟着,被她拒绝,便要她带上银子。

他送过钱来,她像不知那是何物,送来她便接过,随手揣进怀里,慢慢跨上马一路南去。

李承乾和李承泽的面容身姿在眼前复苏,一瞥一笑,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清晰可见如在眼前,又渐渐远去,远去,她尽力加速,可就是追不上。

心痛,心痛,止不住的心痛,像失去了他们,是李承乾杀死了李承泽,抑或李承泽杀死了李承乾,还是他们两败俱伤,一起死去了。

不是这样的,当年,当年不是这样的,他们两兄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啊!

马上白露迎风流泪,日头渐热辣,她不敢歇,不敢停,似乎是怕去晚了,赶不上见最后一面。存了这样的惊恐,心又惊慌颤颤,被恐惧紧紧攥住,呼气是痛,吸气也是痛。

她拼力南去,日夜兼程,不顾劳乏,平生最快的速度,终于过了庆国边境。

马儿晓得主人比自己牲口,赶着时间吃草喝水后,撑不住合眼睡了,为明日的辛苦蓄积体力。

白露枯坐在草地,预备等马儿休息好就继续赶路,左右无事,她捡来树枝生起火堆,跃动的火舌将她的面庞眼眸烤的发干。

她的视线落在火焰上,久久,才闭一闭眼,眼睛干涩很痛,这一路来,她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睡过,有没有合过眼。

忽地,有脚步声传来,她掀开眼皮,睁眼时眼睛也痛得厉害,但此刻顾不上这些,她朝声源望去,见是两个男子,一个精壮朴实、粗布短衫的农家汉子,一个发鬓散乱、衣衫褴褛的乞丐。

白露拿出怀里的饼,就剩半张,还有些干硬,她有些时候没吃过东西了,一天也许是两天。饼递去乞丐那边:“半张饼,要不要?”嗓子也干哑的像被砂纸磨过。

乞丐宛如见到亲人,眼闪亮光,大步过来一个踉跄,扑倒在她面前,顾不得先爬起来,两手撑在地上,喊了一声:“大哥!”边爬边嘴里嚷,就这白露来扶的手,抓住:“他们非说你们是一伙的,我说不是,他们都不信。”

这乞丐,竟然是范思辙。白露眼里涌上感动的热泪。

范思辙是娇养公子,出世到现在最大的劫难,就是挨亲爹和姐姐的手板子,白露见他这副模样,不敢想象他是怎么过来的。

范思辙见她微怔,手指了指她手里的饼:“大哥,你不吃吗?你不吃我吃啦。”说话间,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白露将那半张饼一分为二,给他一半,另一半给那农家汉子,满仓拘束着接过去揣进怀里。

范思辙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像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拍着胸脯梗着脖子咽下饼,接过白露的水壶,咕嘟咕嘟一顿喝,呛了一口咳嗽好几下,咂咂嘴,“还有吗?”

白露往怀里一摸,摇摇头,满仓便将怀里的饼,拿出来递给他:“少爷,你吃,我不饿。”他一日两餐惯了,现在还不到饿的时候。

“那我就吃了啊。”范思辙一把抓过,又是一顿狂吃,许是方才吃的垫了底,他这回边往嘴里塞,边鼓着腮帮子,和她讲来龙去脉。

北齐惊变,南庆也震动非常,谁家不私下讨论两句,范家也不例外,鉴于吴泠给好脸的,就白露和燕小乙,且白露与她曾有婚约,显然早知道她是女扮男装,是亲近之人,收尸未受到阻拦,事后还能安然无恙,谁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白露不是知情者或者参与者。

尤其范闲,由于知道她们是老乡,私谊极好,且白露对吴泠处处维护。白露是可信之人,又有同在异世的情谊,范闲想象不到吴泠会为什么而不透露风声给白露,她们是这世上唯一互相可信的人,天然的盟友。

范闲觉得自己是唯一的局外人,又因为得知上京城流血政变,死伤无数,尤其吴泠毫发未伤杀死了大宗师苦荷,他心里那如霜如雪、温和沉默的美丽女神形象轰然倒塌。

但,范思辙坚信白露不是参与者,仅凭对大哥本能的信任,完全是直觉。他想到大哥和战豆豆是一起读书的,虽然来南庆很多时候,但到底是在北齐长大的……

她一定很难过。

范思辙鼓着腮帮子讲述他是如何逃出家门,如何模仿她当年逃离京都乔装改扮,可惜头一回进入社会,没有经验,身上的银钱被骗了个精光。一听那数值,身边听着的满仓心痛的滴血。

范思辙是个精明节俭,可以说吝啬的人,能被那么明显的话骗走钱,只能说是心急如焚,死马当活马医了。

可他还很庆幸,自夸道:“得亏我嘴甜,不然别说来这儿,饭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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