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兵营了。堡里有修士,他们绝不敢冲击堡城。”
有个孩子好奇道:“任堡主也是修士吗?”
“应该是。”
深夜赶路总是令人兴奋的,他们边说边赶路,快一会儿慢一会儿,尽管如此,后半夜也乏了。他们在路边停下喂马,吃了些煎饼,喝了点水,又给婴儿喂了米汤、换上尿布,才骑上马,任由马慢慢地踱着。
青蓝的大地上,远处的山脉隐隐约约地蜿蜒在地面。冷风从远处刮来,潇湘等人都用布料裹住了头和脸。
到堡里的路很长,骑马约有一天半的路程。他们此番南下,已经赶了一大半的路。接下来村镇会多一点,
清晨,纵使太阳升起,他们也已疲倦,几乎要在马上睡着。潇湘给每个孩子分了点茶叶嚼着,勉强提了提神。前方即是一个村镇,过后再赶一小段路,就进了堡。
远处一人一骑迎面而来。潇湘下意识地让了让路,心里只想着怎么跟任堡主交代。
不觉间,双方交错而过。
她隐约觉得有点熟悉,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马上的美人也在回头看她——她一瞬间几乎以为是江雪寒,不是江笠是谁?
潇湘马上回过头,把脸盖得更严实。
在江笠眼中,这个带着群半大孩子,还抱着一个婴儿的女孩,即使头脸裹着布以防风沙,那骑马的身姿看起来也十分眼熟。
“潇湘!”他越看越眼熟,试着喊了一声。
潇湘浑身一震,不敢回头。
但孩子们纷纷诧异地回望这个远道而来的美丽客人。
“潇湘姐,nia喊你。”她身旁的孩子驭马靠过来,小声提醒。
“别说话,快走。”潇湘小声说。
她一骑当先,向前奔出,孩子们一愣,也打马纷纷跟上。
“潇湘姐,那人是你情郎?”一个女孩策马跟到她旁边,好奇地问。
“不是,别问。”
他们没命地(莫名其妙地)跑了一阵儿,才逐渐减速。
“他追上来了!”最后面的孩子喊道。
潇湘往后闪了一眼,果然江笠已经在后面不远处,急忙再次催马。然而他们赶了一夜路,此时已是人困马乏,怎及江笠养精蓄锐了一夜的良驹?
“潇湘!”江笠心里已确定是她,便策马靠近,伸手去拉她的手臂。
潇湘不敢回答,怀里抱稳了婴儿,纵马加速向前冲去。
孩子们机灵,见状互相使个眼色,一骑一骑地从后面纵马冲到二人中间,将潇湘与他冲散隔开。
江笠见不能靠近,就横向拉开距离,先从旁超过,再逐渐减速,远远横拦在路中间。他抬起头,一张气势逼人的美人面在朝阳下几乎闪着剑芒般锐利的光。
潇湘不得不停下,深吸一口气,掀开裹头的布。孩子们也都勒住了马,在后面好奇地看着这一场面。
两方都沉默着,没有先开口。
时间和境遇已在他们之间冲出了一条鸿沟。她亦不再适应面对仙门世家的任何人。
江笠打量着潇湘,潇湘也看着江笠。
潇湘的外貌没有太大的变化,恐怕修为也是。但她已在善行院无忧无虑地呆了两年多,整个人都由内而外地疏朗了,再不见任何愁容。
江笠注意到,她没有梳以前常见的丫髻,而是像最朴素、最不爱妆扮的姑娘那样,两条麻花辫长长地垂下来,上面戴着旧花簪。
江笠忽然想起自己枕下那枚桃花小花簪来。
若说在仙尊身边时,她是规矩服帖、偶尔带着些天真和古灵精怪的——此时的她便散发出太阳般的气势,孩子们簇拥在她身后,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无比陌生。
她躲着他,甚至不愿与他相认。
江笠只觉得手心被缰绳硌得发疼。他垂了垂目光,又抬眼看着她,心里有些委屈。
而潇湘忽而在马上微微鞠了个躬,道:“见过江小仙君。”
江笠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问:“怎么不回宗门去。”
潇湘驭马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他面前:“我只是仙尊的丫鬟,并不是北斗宗的门人。你知道我的修为,就算回去了,也为宗门做不了什么贡献……另外,我也不愿在身份尴尬的地方立足。”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她是那么自尊和骄傲,即使身处西北偏荒之地,也似凤凰立于梧桐之上。
她这模样,像极了仙尊。
“你在我心中,与其他的师兄弟、师姐妹无异。”江笠道。马又踱了几步,他控着缰绳,回身看她。一双淡淡的眸子似乎要流下泪来。
他想要拥抱潇湘,可是孩子们还在看着他们,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
“多谢。”她说。
江笠注意到她怀里的婴儿,道:“你们要去哪里?可有我帮得上忙的事?”
“我们急着去堡城,就不妨碍江小仙君了。麻烦让一下。”潇湘道。
他们一行人风尘仆仆、面带疲色,江笠果然让开了路,让他们从自己身边过去。一骑一骑,都是半大的孩子。
他忽而策马跟上,潇湘诧异地回头看着他。
江笠的喉结上下动了动,道:“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江笠的成长就像一个奇迹,从幼时小白花一般,到琉璃般淡不染尘的少年,再到现在,如一柄阳光下闪耀的利剑。他的形容气度,对于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们来说,简直是神仙。
“那封信是你发出的吗?”江笠问。
“什么信?”潇湘诧异道。
江笠不言语了。潇湘注意到他过于素色的衣服,想了想,道:“难道是有人把仙尊的……”
“没错。”
“我猜是你,便来寻你,”江笠道,“但那封信没有署名,我又觉得不是你。”
潇湘小声道:“仙尊去世两年多了,除了我以外,只有任堡主知道。”
江笠皱起眉头,觉得这件事可能并不单纯是为了通知。
“或许那个人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