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
楚祖抬了抬下巴,表示自己已经知情。
事情比他们想的还要难以预测。
楚祖变得……
原本需要用逻辑和收益来对抗的交流,在男人开口的瞬间,平等性荡然无存。
他不享受凌驾,看到的只有屈从,他不需要咄咄逼人,同时厌烦咄咄逼人的冗余和消耗,他碾碎了交互。
正沐浴在阳光下的男人没有半点之前的凶性,他像被拔掉爪牙的动物,连恶兽都算不上,只能安静的,被动的在阳光下耷拉着眼。
可人们依旧不会觉得他的状态算松弛,也不会将他,和几秒前还和西德尼惬意聊天的普通父亲联系起来。
原本蜿蜒缠绕彼此呼应的溪流,代表男人的那条突然凝滞成了死潭,或深或浅的水压逐渐弥漫到头顶,用压力来肢解不得不面对他的可怜人。
对,现在的楚祖让人联想到的已经不是无解的暴力了,而是只能用枯燥语言与符号来堆砌的深压。
而楚祖完全具备资格,西德尼能用一条短信换掉用人工降雨制止人们行走街头的议会,那楚祖的权限只会在他之上。
楚祖的权限只会远超于他,那是所有人共同缔造的奇迹。
当意识到这一切,哪怕是拉扎尔也不得不斟酌字句。
唯二对此无动于衷的只有戴熙安和西德尼。
“你们先回去。”戴熙安揉着眉心送客。
送走了“客人”,戴熙安坐到窗台边。
“你挡住阳光了。”西德尼很不满。
“跑你的步去,十圈,我帮楚祖数。”
西德尼开始呲牙。
“我和戴熙安谈谈。”楚祖把男孩往外推了推,他没什么力道,西德尼却故意喊着痛踉跄了一大步。
“别演。”戴熙安“啧”了声,“你爸爸知道你是什么德行,赶紧滚吧。”
西德尼滚了。
十二岁的男孩长得快,手长脚长,在人工草地上做着伸展运动,眼神还贼兮兮地向房子窗口瞥。
戴熙安的背影居然能把楚祖档得严严实实。
西德尼嘟囔了两句,开始小跑起来。
“我分辨不出你说的是谎言,还是在陈述不满。”戴熙安开门见山,“如果你认为,自己依旧需要维持对卢锡安诺忠诚的形象,下次我会避开你和他们谈这些事。”
楚祖抬起胳膊,为了避免神经负担,他基本不会使用被改造的半身,金属掌心略显生疏搭上戴熙安的手背,指节一点点收紧。
“你不舒服?”戴熙安眉头皱得比之前还紧,出手去探楚祖额头温度。
“我会找地方腾个办公区出来,所有想知道的直接问我,你别参与了,就在家陪你的傻儿子玩。”
“别挡我视线。”楚祖似乎是终于能控制好力道,把戴熙安往边上拉开了点位置,终于能看清西德尼从小跑开始加速,逐渐演变成撒泼狂奔的快乐小狗模样。
戴熙安:“……”
女人也受不了他的态度了,干脆霍然起身,向外走去。
“戴熙安,我不知道你们在紧张什么。”
她没料到楚祖会叫住他,回头望去,楚祖的目光依旧放在奔跑的西德尼身上,阳光下的红瞳清澈。
“下层人很吵,上层也一样,卢锡就是太在意那些嘈杂的声音,其实压根不重要。”
“下层随时会冲破铁幕,你不把上层的话语权掌握在手里,只会腹背受敌。卢锡安诺就是担心这个,才会拐着弯拉来舆论支持。”
“我不要话语权。”楚祖说,“我只用下定义。”
戴熙安眼皮一抖,似乎想通了什么,表情也发生了无形的变化,由困惑费解转为怔惊。
“就像数据解放日。”男人在戴熙安噤若寒蝉的目光中平静道,“只有反抗者懂要怎么对付反抗者,只有下层人知道怎么约束下层人。”
“你见过下面那些为了二手太阳倾家荡产的人吗?”
“如果我把他们定义为上层人,给他们向上攀附的机会,又给他们向下管制的权利,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房子里死一般的寂静,男人一心二用数着西德尼奔跑的圈数,觉得差不多了就朝他挥手。
西德尼像是身上长满眼睛,立刻从对面穿过人工草坪向他狂奔而来,跑近了之后随便擦擦脸上的汗,扒拉在窗口外边。
西德尼不管他们在谈什么:“爸爸,我跑完十圈了。”
“九圈半。”楚祖冷酷无情戳破了小孩的偷懒,“去洗个澡,我们出门一趟。”
“好!”西德尼喜出望外,从窗口下去直接进入房子往浴室冲。
浴室水声响起,楚祖双手叠在一起,垂在膝盖。
房间里到处堆着文件,资料扔得遍地都是,投影定时开了又关,所有人在这些月做的谋划都好像失去了意义。
戴熙安这才逐渐找回了语言。
“他们……会替你建立新的秩序,很粗糙,劣质,经不起推敲,但唯独在下层行得通。
“没了下层冲击后,上层人的支持反对也就无足轻重,你有拉扎尔这位出色的人事专家帮你规训一切——你还有基因库钥匙,西德尼。”
“别扯上西德尼。”
楚祖说,“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就像我能从十二岁等到二十九岁,我有大把的时间等上层人自己忘记。”
“之前我对唐崎说,奴隶不觉得自己是奴隶,他们觉得自己是监狱的主人,他们对锁链谈不上热爱,但他们觉得失去锁链后将一无所有——上层也没什么区别。”
“甚至不用等太久,一周?一个月?半年?”
戴熙安艰难道:“不会超过半年。”
事实上,上层的阶级固化比下层更严重。
随着社会分工体系的细化,科技的跃进,各个行业体系的壁垒鸿沟越来越大。
你做不到被安排好的工作,那你就一事无成。当你从睡梦中惊醒,你和生活间已经产生了天堑。
资本的介入加速了这类固化,上层人说白了也是巨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