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气性,放大音量,“我唐碗愿意伺候你,和你没关系,是因为我爱闻兮!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从粮仓过来的闻兮正好走到营帐外头,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给将士一个眼神,将士立即进去请唐碗公主出来。
闻兮独自一人入了营帐。
他端起唐碗公主放下的桂圆银耳粥,拌凉了,小心翼翼地送至苏烟的唇畔,
“再生气也得吃东西。”
“饿坏了,哪有力气为他守I节?”
苏烟一口闷气险些提不上来,懒得同他争论,合上眼睑不看他,亦不会吃他喂来的东西。
闻兮叹气,不再坚持,出了营帐。
营帐外头,唐碗公主侯在旁侧等着,见着他出来,忙送上她做的鲜花饼,殷切笑道,
“兮兮,我才做的,很好吃哦!你要不要尝尝?”
闻兮顿下脚步,想了想,拿起一块鲜花饼咬了一口。
就一口,一口而已。
他将鲜花饼放入碟中,“以后你莫要过来。我唤旁人伺候。”
唐碗公主“哦”了一声,明亮的眸瞬间暗淡。
*
北境军营前方,辣头一遍又一遍擦拭锋利的砍刀,见着闻兮过来,辣头丢了布条,兴奋道,
“可以开打了吧?”
“霍修染那小子不怕死,单独领了一支骑兵会匈奴,怕不是被打成渣渣?”
“贺元帅手下的兵也不是孬种,跑出突袭东胡族!”
真不知陆行之怎么想的?
大京不过十四万兵马,想对抗七国的三十万大军?还兵分几路同时攻打三国?
是嫌死得不够快么?
不过,这倒是刺激。
久战沙场的将士骨子里嗜血,辣头听闻四国打得不可开交,激动得恨不能立即扬起大刀冲入战场!
闻兮不同意。
“让他们先打,我们静观其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前面几个国打乏了,北境再上场也不迟。
战事就像下棋,不是冲到最前方就一定是最后的胜利者,当想着如何获取最大利益。
辣头耸肩,“行,听你的。”
闻兮又对将士吩咐,“去把北境的太傅苏德怀请来。”
说着从怀里拿出张丝帕递给将士,那是苏烟的随身之物。
苏德怀一看便明了,自会心甘情愿前来。
将士领命退下。
一道黑影趁着无人飘至闻兮身侧,轻声道,“收手吧,你已经输了。”
从闻兮掳走苏烟的那一刻,就输了,输得彻底。
闻兮嗤笑,“何故见得?是不是被陆行之救过一次,你的心就变软了?”
“我说过,我会杀了他。你不许拦着。”
黑影摇头,深深地叹一口气,没说话。
*
傍晚时分,大京和蒙族、匈奴、东胡族打得凶残,时至天黑,还没分出胜负。
最先出战的蒙族没讨得好,被守城的官兵用带了火的油桶从上往下砸,逼得蒙族的将士连连后退。
辣头将四国混战的情形说给闻兮听,闻兮听罢,只嗤了一声,
“无用。”
就在这时,太傅苏德怀随领头的将士到达营中。
由于上京戒严,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除非有官令。
苏德怀自然弄得到,为了掩人耳目,他披了件黑色披风,清瘦的身形掩下暮色下。
辣头很识趣地退下,将空间留给闻兮和苏德怀。
苏德怀褪下披风上的连帽,露出一张冷峻的脸。
“闻兮,你到底要闹到何时?!”
一个时辰前,苏德怀收到北境将士递来的“丝帕”,知晓是闻兮掳走了烟儿。
一时间,他的情绪异常复杂。
依着闻兮对烟儿的迷恋,苏德怀确定闻兮不会做取她性命之事;
也正是因为这份迷恋,闻兮极有可能伤害她、做出让她痛苦一辈子的事!
“烟儿呢?烟儿现下可好!”
闻兮不回话,迎上苏德怀的审视,一反此前对太傅大人的敬重,用一种憎恨、愤怒、压抑的目光凝视着对方。
须臾,他合上眼睑,将青筋直冒的双手藏于身后。
“苏德怀,你若能说服苏烟嫁我为妻,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苏烟若嫁给他,那苏德怀便是他的岳丈,纵是他再恨、再想将其碎尸万段,苏德怀依旧是他夫人的父亲!
他不想苏烟日后恨他,不想苏烟同他一般活在憎恨的世界里!
为了苏烟,他愿意放弃仇恨,愿意洗心革面、从头来过!
他只求一个苏烟!!
苏德怀往后退了一大步,隐约意识到什么,想起那夜的血流成河、想起几千条人命的凄惨挣扎......
他猛地扶住身后的桌椅,难以置信地望向闻兮。
闻兮却是步步逼近。
“十二年前崇远的案子你忘了?”
“你带着亲信和锦衣卫做了什么?你不记得了?”
“你杀了我父亲、我母亲、我乳娘、我年过七旬的阿奶、尚未足月的堂弟!我崇家上上下下四十六人全被你们杀了!!”
“我们犯了什么错?究竟犯了什么错!”
“崇远六千三百七十二条人命,又犯了何错!!!”
那一晚,浩浩荡荡的官兵忽地袭来,不分青红皂白、不问缘由,见人就杀、见人就砍!
把刀刺入身怀六甲的孕妇肚中、将赤着双足咿咿呀呀学语的孩童砍成两半!
惊恐的尖叫、歇斯底里的哭喊、混在漫天的血光中、混在无边无尽的悲痛里!
这是他此生此世都无法忘记的梦魇、是他这些年午夜惊醒的折磨!
他恨,
恨透了当年的这些恶魔,恨透了没有道义、没有公平的朝堂、恨透了先帝、连同恨着姓陆的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