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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家(1 / 2)

深秋时节,楚州。

几场阴雨后天气渐凉,待天放晴了云散雾开,却又是槭树婆娑、红枫摇曳的明艳光景。

谢府廊庑间人影穿梭忙碌,正热火朝天的筹备晚间庆贺生辰的夜宴。

临水的暖阁锦帐垂落,嬷嬷端来刚出屉的银丝卷,又将热腾腾的蒸鱼和羊肉汤摆上了桌。一抬头,见澜音还倚窗坐着,雪般娇嫩的肌肤未褪病色,不由面露担忧。

“姑娘先用饭吧。前儿的风寒刚好,身子还弱着呢,得好生调养才是。”

“都这么久了,母亲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或许是有事耽搁了,晌午前未必能赶回来。晚宴的菜色倒是都备妥了,等宾客都到了,且有的热闹。姑娘是咱们的掌上明珠,多少双眼睛盯着,得养足精神才是。”

嬷嬷温声劝罢,瞧她漂亮的眸子里没了往常顾盼照人的笑意,鬓边碎发被秋风拂动,似不胜凉意,忙命丫鬟取个薄斗篷给她披上。

又盛了碗香浓的羊肉汤端到跟前。

澜音紧了紧斗篷,小脸儿嵌在柔软的风毛里,捧着暖乎乎的肉汤啜了一口。

香味在唇齿间蔓延开,却仍未能令她展眉。

按理说,今日是母亲的生辰,她应当如往年般满怀欣喜,帮父亲操持晚上热闹的宴席,与亲朋一道为母亲庆贺才对。

可她心里总觉得不安。

谢家虽算不上豪门望族,却也家底不薄。

澜音的祖父进士出身,才华横溢,年轻时被调去节度使帐下,在几场护卫边塞的恶战中出谋划策,与将士们一道护住边地平安,立了不小的军功。后来得先帝赏识,一路升到兵部尚书之职,帝王荣宠器重,离拜相仅一步之遥。

再后来朝中争斗频频,祖父急流勇退,以年事渐高为由自请外放,担着楚州刺史之职主政一方,淮南节度使对他也礼遇有加。

澜音的父亲也是科举出身,曾入翰林院供职,如今在祖父身边历练,为人端方颇受赞许。

这般家底也让澜音自幼优渥,少有烦恼。

今日却是个例外。

因母亲的迟迟不归让她分外担心。

大约是一个半个月前,京城里夺嫡之争愈演愈烈,备受宠爱的皇次子靖王不知发的什么疯,竟与人勾结谋逆,试图径直夺取帝位。

如今在位的永熙帝年才花甲,虽说年事渐高,权柄尚未旁落,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处死靖王和附逆的主谋之余,连着处置了朝中好几位重臣。

这祸事很快波及京城之外。

就在几天前,皇帝的亲信仪鸾卫将军蔡衡亲自南下,带人抄了淮南节度使陈恪的家,阖府上下尽数以附逆之罪论处。

此事几乎震动整个淮南。

澜音家所在的楚州是淮南道的要紧州府,陈恪被问罪后,仪鸾卫又分头往各州查访消息,祖父与父亲随之忙碌,昼夜不曾回家。

今天一大早起来,母亲忽然被人请去,这么久都没消息,怎能不叫人悬心?

满桌佳肴丝毫勾不起她的兴致,隔水的楼台上,管事们正为今晚的生辰宴悬挂彩灯,在满园织锦般灿烂的秋色里有序忙碌。

澜音竭力压住担忧。

祖父与父亲为官勤恳清正,莫说与京城的靖王有染,就连跟陈恪也只有公事往来,并无私交,应当不至于受牵连吧?

她捧着瓷碗,强迫自己喝汤暖身。

外头的大管事便在此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仪鸾卫!”

他跑得气喘吁吁,平素稳重端方的脸这会儿全然失了血色,只剩下慌张,“仪鸾卫忽然过来,带了好些人,说是要抄家!外头已经堵住了,姑娘,快跑!快跑啊!”

隔着百十步的距离,他大声呼喊,甩着胳膊示意澜音赶紧逃命。

澜音一愣,旋即惊得站起了身。

仪鸾卫,那可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鹰犬,手段狠辣权柄滔天。他们悍然来抄家,难道这场谋逆的祸事终是把谢家卷进去了吗!

-

谢府外,近百名仪鸾卫穿着飞虎服,各自领了就近征调的人手,将府邸团团围住。

领头的人名叫韩嗣宗。

他年已四十,在仪鸾卫里当了个头领,虽说官职品级不高,但凭着仪鸾卫说一不二的威风做派,在外面向来是横着走的。

此刻他大步入府,右手按着悬在腰间的刀柄。

他的身后,随从们分作两队鱼贯而入,但凡见着活人,也不管身份名姓男女老幼,尽数缉拿起来,一律押到府门口的空地。

韩嗣宗则站在中庭打量周遭。

“谢家管事的全都抓起来,回头有话要问。听说两房各有一位姑娘都还在府里,别给我漏了!”他的声音凶狠,极衬那一脸横肉。

随从们听了吩咐,当即分出两队直奔后院。

游廊交错的后院里,澜音被自幼照看她的孙嬷嬷拽着,脚步匆匆地穿过屋舍亭台,正往那方绿树掩映的水池子跑。

“天杀的仪鸾卫,听说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主君和夫人必定是遭了他们的算计。”孙嬷嬷虽是内宅的人,却也听说过仪鸾卫凶神恶煞的名字,颤着声道:“姑娘多娇贵的人,万一落到他们手里,那可就完了!”

秋风飒飒拂过地面,卷起澜音的裙角。

她身上风寒初愈,且少女本就娇弱,哪里抵得过孙嬷嬷的力气?大管事一声呼喊惊得满府慌乱,她被孙嬷嬷拽着手腕一路直奔后院,连思索的功夫都不给。

孙嬷嬷还在边跑边叮嘱。

“院墙被堵着,咱们也逃不出去。后院那方池子引的是外头的活水,待会奴婢开了闸门,姑娘游出去后,不管是去外祖家,还是到姚家避风头都行,千万别叫人撞上。”

“往后记得多打听消息。”

“夫人和主君就姑娘这么个命根子,如今遭了难,姑娘定要逃出去,他们才能放心。”她说着话,眼泪就滚了出来,哽咽道:“奴婢跟着夫人嫁过来这么些年,享的福也够了,回头就算去了牢狱,也得贴身伺候夫人。”

孙嬷嬷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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