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
颜清开口就是一口冷气,震惊到声音都有些变调:“表哥,会不会是,拿错报告了?”
曲司宴不想理他这种浪费自己口水解释的发言,又拿起报告看了看,摸着下巴分析说:“男孕,这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从我以前看过的一些资料文献来讲,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或许这会是一次很有研究意义的案例……”
什么研究?什么案例?颜清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又被他的发言给吓到,当即冲过去一拍桌子:“你休想打这个主意,不准你动我朋友一根汗毛!”
曲司宴把桌上的咖啡挪开一些,防止他发疯给碰洒了,撩起眼皮看着他,淡淡道:“一个假设而已,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顿了两秒,又继续说:“你今天把人送到我这里,还不算傻,报告结果现在只有我跟你两个人知道,我会把信息暂时封锁的,这一点你放心,当务之急是先想想怎么告诉你那位朋友,我看他身体不太好,估计不太能承受得了这个打击,还有也要通知他的家人才行。”
颜清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一脸cpu□□烧的表情。
曲司宴起身走到他旁边,手掌握住他的肩膀摁摁:“先别想这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去看看你那位朋友吧,我还有别的病人要去看,有事及时叫我。”
曲司宴离开后有一会,颜清才恍惚着回神,捋好思绪回到病房,没想到迟雪洱竟然已经醒了,半靠着床对着窗外发呆,病号服在他身上松垮垂落,侧脸又瘦又小,睫毛纤长像漂亮精致的水晶娃娃。
听到开门的动静后回过头来,苍白的面颊对着颜清露出笑容。
“小清。”
颜清没忍住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发热,撇过脸缓了会,才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他身边。
迟雪洱看出他的不自然,微坐起身:“你怎么了?是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你放心,我这幅身子我自己最明白,出现什么症状我都不奇怪,你不要替我害怕。”
都这样了这小少爷还想着安慰他,颜清终于再也忍不住,坐下来用力握住他的手,表情郑重地看向他:“雪洱,我接下来跟你说的没有一句是玩笑话,你听了不要害怕,我们一起想办法慢慢解决。”
迟雪洱点点头,有些紧张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颜清轻吸一口气,把刚才在曲司宴那听到的内容慢慢跟迟雪洱复述了一遍。
内容不长,迟雪洱听完后却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颜清有些害怕他是不是受得刺激太大,有些后悔这么快告诉他时,迟雪洱却突然甩开他的手,趴到床边再次干呕了起来。
这次的反应比前面两次还要强烈许多,好像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清瘦的脊背像是一张绷紧的弓弦,颤抖着摇摇欲坠,随时快要崩断掉。
动作过于激烈,手背上的吊针也被拽出来一些,涌出许多血珠,很快那一小片医用胶带就全被染成扎眼的鲜红色。
吓得颜清再不敢说什么了,拍着他的后背让他冷静,一个劲的哄他。
迟雪洱根本什么都吐不出来,但就是这种吐不出东西的恶心感才最让人难受,体力消耗过大,果然没一会身体就虚脱地软倒了下去。
颜清抱住他,让他靠着自己慢慢恢复。
“雪洱,雪洱,你别吓我,咱们好好商量,退一步讲,这又不是癌症绝症什么的,还是能好好解决的对不对。”
颜清也是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被吓得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语无伦次的胡乱安慰。
迟雪洱倚着他,浑身毫无生气,脸色惨淡得像是一瓣枯萎的花瓣,睫毛落一下,就会眨掉一大颗眼泪,砸在没有血色的唇瓣上,温热腥苦。
窗外天色逐渐变暗,夕阳挂在天边像圆圆的鸭蛋,明明一点热度都没有,却还是刺得他全身都疼。
没有人会拿这么无聊恶趣味的话骗人,更何况是他最好的朋友颜清。
怪不得他最近总是这么累,怎么睡都觉得不够,还经常时不时的晕眩,胃口也不好,明明每天都在努力吃东西,体重却还是一斤一斤往下掉。
还有今天开始的这种不寻常的呕吐,一切的一切,所有的症状都在此刻有了解释。
“小清。”
迟雪洱突然开口叫他,声音气若游丝:“我是不是个怪物啊。”
颜清身体猛地一震,想都没想就用力死死抱住他:“你不是你不是!雪洱你不是,我表哥说这只是低概率事件,但并不代表不会发生,你只是恰巧被选中罢了。”
能感觉出颜清是真的被他这句话吓到了,像是怕他会因此想不开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一样,迟雪洱被他失控的力气勒得身体发疼,也因为这种疼痛逐渐对此刻的现实有了些实感。
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嘴角扯出一丝微弱苍白的笑:“我知道了,你放松点,好疼呀。”
颜清愣了愣,慢慢松开手,低头看向他。
比起迟雪洱的苍白平静,眼睛鼻子都通红的颜清显然过于激动了,他有些难为情,伸手把迟雪洱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些不明显的抖意:“雪洱,这不是小事,我们得告诉陆先生才行。”
谁知话音才落,就被一把用力抓住手腕,刚才还异常平静的迟雪洱突然就像是变了个人,眼底流露出真实的恐惧之色,嘴唇发白:“不要,先不要告诉他。”
颜清被他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拍他的后背安抚:“好好好,我们慢慢说,你先冷静点,别一会又想吐了。”
迟雪洱果然被刚才突然的情绪起伏刺激得有些难受,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轻轻喘.息,眉眼憔悴得让人揪心。
等他好像缓和了一点,颜清才低头试探着重新问:“雪洱,你是怕被陆先生知道吗。”
再次听到“陆先生”这三个字,迟雪洱低垂的睫毛狠狠颤了颤,脸上的血色也像被抽干了一样愈发惨白。
颜清叹口气:“我虽然不知道你具体在担心什么,但会尊重你的想法,只是有一点雪洱你要明白,这件事,最有知情权的就是陆先生,你要好好考虑清楚。”
没人说话的房间重新变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