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着,石隽只得先行离去。
“这处的几个都是府里的侍女”,风雀挨个指过去,三人或蹲或立,隐在晾晒的衣裳间。
大抵正挤在一起调笑,听了名字只装模作样地行礼。
“还不知娘子的名姓。”风雀正经行了礼。
“我姓……赵,名山月,平日里若是不嫌弃,叫我山月就好。”
宋照岄把名字拆了,官府名录上已是戴罪之身,真名恐招来祸患。
那几人还在原处嬉闹,盆里的水漫了一地,风雀看不过眼,也说不了什么。
“谁有东西在东厢房的,尽早移出来。”风雀一面整理东厢的被褥,一面吩咐。
没人应声,三人还各做各的。
“我当是谁在那指使人呢,原来是个笨鸟。”刚来打趣的侍女瞟风雀一眼,进屋去了。
一人把衣服绞干,端着盆走近,撞了宋照岄一个踉跄,猛地把水泼进石渠:“你乐意收拾,你忙便是,别打我的主意!”
还有一人慢了两步,没呛声,从东厢里搬了衣服出来,递给宋照岄,只作送她了。宋照岄正要道谢,却见风雀把衣服抖开,“这是去年的夏装,姐姐,天气一日凉过一日,这衣服没法穿的。”
“不要我就拿回去,巴巴地跑来,人家还不领情。”
风雀气不过还要讲理,宋照岄把人拦下,半推半倚地一起进了屋。
“多谢姑娘相助”,她拍拍风雀的手,“不急在这一时。”
“近日越发无法无天了。”
宋照岄心里清楚,若是同众女久居此处,这才是个开始。
她劳烦风雀领她打了水来,风餐露宿多时,她想洗漱一番。
从净室出来,天色已至黄昏,日光只在檐角留了三分。
宋照岄湿着头发,在院里踱步。她来时瞧着,几个侍女都梳双蟠髻,在家时未曾学过,可风雀并不在此处。
偏房静悄悄的,想来都在用饭。
她简单做了个盘髻,换上风雀留给她的衣裙,经前厅去厨房。
“正要找你”,州府的集议已散,季息同石隽刚入正门。
宋照岄已和午间不同了,青丝堆云,乌目凝波,未施粉黛,但暮色落腮,霞光点唇,天然一段风韵,季息不觉看出了神。
“见过将军”,宋照岄盈盈福身,直领对襟微微下垂,露出胸前一抹。
“可还习惯?俞伯说你住在偏房,那里久无人住,怕是有些简陋,只是内院仅我一人,女子来同住,怕于你声名不利。”
“无碍的,偏房倒也还有几个姐妹。”宋照岄摸不准季息对自己的态度,只能言语一试。
“嗯?”季息看向石隽。
“是风霜雨雪四人,除了风雀,都是高家塞来照顾将军起居的,后来将军不用,就让她们在外院干些洒扫。”
季息了然:“是我考虑不周,委屈你了,至多不过三四日,我另找地方给你。”
宋照岄又欠身道谢:“妾身还要拜托将军一事。”
“你说。”
“妾身母亲的尸身还在山上,恳求将军能着人带妾身前去收殓。”
“那些人恐怕还未离开,明日我派人去便可,你不必再冒险。”
宋照岄思索片刻,亦同意如此。
“将军的大恩大德妾身感激不尽”,说着宋照岄又要伏下身去,没等弯腰就被季息扶起。
季息想多留她一会,又担心唐突,天色渐晚,来不及详谈。
“不必多礼,今日早些休息。”季息离得近了,见她还是难掩憔悴。
宋照岄目送他离开,铠甲已被摘下,更显季息长臂蜂腰,一身浅色常服,倒像是个文臣,行走间,颇具风流。在确定阿弟的去向前,自己大抵都要仰赖他了。
季息将进内院,忽又回身,遥遥地望着宋照岄。
“你还记得……”话未落半,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轻轻摇头,“皇后娘娘于我有恩,今日并未想弃你于不顾,马蹄下太危险,莫要再那么做了。”
宋照岄在原地怔了须臾,她没注意到季息的含糊,只是不明白一个年纪轻轻,尚未入京的边关将领如何承了皇后的恩情。
可日暮已晚,没等她问出口,季息已进了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