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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下)(2 / 8)

,宋照明专提了他到前面来,细细问了,当着众人面,改了安置难民的地点方式,教两面尽可能互不干扰,如此折腾了一早晨,才算将郑禹衡积了多日的问题挨个解决。百姓尽散去,万冬青一边拍手一边走到她近前,“想不到我们赵娘子平日里文文弱弱的,竞有这本事,将台子撑住了,你没看着,百姓们走的时候,那可都是心服口服。”宋照明嗓子哑得说不出来话,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心知这些人只是问题解了,心满意足,若想收束这偌大一座城,还要些时日呢。

郑禹衡回府后,便像个哈巴狗似地,跟在宋照峒身后,他这人,平生没见过什么正经相处的样子,要么盛气凌人,要么像现在,做小伏低,宋照峒不耐烦看他这样,赶了他出去,速速将私扣粮食的官吏查清了,别在这儿碍眼。宋照明夜里提了笔,将今日的事,一一记下,想寄信给季息,又觉着自己好没道理,这么紧迫的时候,给他发这些做什么,倒像个讨要夸奖的孩子,也不知季息收到前次的信没,管涔山幽深难行,朔州平原渺无遮蔽,现下到了何处,太原情势危急,可云中又是此次一举消灭突厥气焰的关键所在,千里之外,也不知他会如何权衡。

收到信时,季息已率军打下了朔州,众将在城中四散休整,季息单独捧了信回房,一展开便看到最下方的簪花小楷,他只觉心神皆在那两行字上荡漾,反复默念几回,才惊觉袁鸣宇几人已巡营回来,脚步声就在门口,眼见门帘就要掀开,季息忙用手一划,从信上将那一小条撕了下来,折折叠叠地,塞进自己的里衣中。

“太原来了信?"袁鸣宇进来先自己提了杯茶喝,见季息执信沉思,便问说写了什么,太原可安好。

“好,还好”,季息浑没看内容,只觉心口贴着信的那点,热得发烫,胡乱回了袁鸣宇,方瞧见对方正挑眉看他。“将军这般紧张,可是太原出了什么事”,季息帐下除了石隽,便是张扬最为体贴,见季息大冷天出了满头汗,忙递了巾帕过来。

袁鸣宇没听季息那装模作样的"无事”,自去上前拿过信来,越往下看手越忍不住颤抖,“雁门战败,曲岩心不知所踪!将军,这就是你说的还好?”

季息也惊了一跳,四人聚上前,均一目十行地读了。余态率先道,“老曲怎地这样?不对,他们怎么去了代州?“此前种种在眼前一一划过,余态才察觉一切都乱了,现今的战况显然与他所知的计划对不上号,此时诸事分明,余态的嫌疑也不攻自散,季息揽过他,才将整个计划合盘托出。“眼下种种俱对我们不利",袁鸣宇凝神阖目,语气却甚急,“军粮不足,曲岩心疑似叛逃,突厥又直逼太原,将军,直取云中的计划,这次怕是行不通了。”

“将军为何疑我?"余态还在旧事上回不过神,被张扬拉住,毛毛茬茬的一张脸上,尽是委屈,“那老曲呢,是不是也只是疑心,现下生死未明,又或许是伤重了回不来,将军明鉴,老曲不是这样的人哪!”

袁鸣宇不再多言,季息略略对他二人说了前朝中事,“曲岩心与安王暗通款曲多半是事实,只是不知他为何这样做。”“安王难道知晓了你的……“袁鸣宇抬头,被自己的猜测扼住咽喉,同季息对视,只觉如冰雪倾覆,凉透肺腑。“可他无需如此啊。”

季息知此事不宜现下挑明,当即下令余态和张扬各点万余人,准备回援太原,将他俩安排出去,才同袁鸣宇细商。“安王莫非是受了贵妃蛊惑?长安遥远,传信艰难,我们现下看不清京中的局势,一举一动,都受人掣肘。"季息移了座过来,同袁鸣宇小声道。

“从郑禹衡到曲岩心,在你身边的眼睛越来越多,再加上宋娘子的身份,殿下,你在河东恐怕是呆不长久了",袁鸣宇胸腔里有股浊气吐不尽,不住地叹息,“与其等着别人来揭开真身,不如早点斩断根缘,先下手为强,主动权才能握在咱们手里。”

“袁先生的意思是,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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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季息伪装伤重,无法上京,郑禹衡说动宋照峒以侍妾之名随他回京,而石隽和袁鸣宇作为边将代表跟随回京,季息本想混在兵卫中一同回京,但回程路上,将领兵卫入夜时与郑禹衡况方不住同一个院子,而郑禹衡对宋照明之心令季息无法安心自处,怕郑路上行不轨之事,季息只得混入况方的侍从中。在回京途中,二人才终是讲明季息身世和姜家一脉的情形。季息,原名赵承玦,是皇帝第四子,因此以季为姓,母亲为皇后身边的婢女,名为沐溪,因而在外时以季息为名。小时候在宫中住处为韬光阁,意为美玉韬光,玟璇隐曜,美玉韬光。虽然从小在宫中长大,可姜皇后事务繁忙,虽然择了宫人管教,但不能日日亲自看顾,皇子们寝殿都在宫中东北角,为了在宫中不惹人在意,怕他人发现皇后对他着意看顾,因而并不能在照拂宫中诸子之外,额外照顾于他。又怜惜他小小年纪,母妃已逝,所以每五或十日都会召他近前,或诊身子实虚或问功课,但宫人们惯会作假,赵承玦年幼时,便只在见皇后时特意照顾打扮,平时虽也大致做事,总不尽责。这种环境下养成了季息后来的性格,老谋深算,习惯走一步看十步,但出击时则一击必中,未决定时思前想后,细细密密逐条谋算,但一旦决定,则一往无前,九死不悔,如烈火飞箭,炽烈炫目。

他面对朝事和父皇,只能韬光养晦,避让贵妃和赵承环,但内心压抑着愤怒和失望,把这些暴劣的情绪都在战场上释放。此外,在宫中因为生母身份低微,又年幼失恃,不仅赵承环有意无意欺侮他,宫中稍得势些妃嫔的子女亦不把他放在眼里,唯有姜怀音和偶尔进宫的宋照明对他和颜悦色。姜怀音自幼长在宫中,见惯了人们拜高踩低,兼之身份敏感,不便多事,而宋照明幼时则大胆赤诚,仅有的几次见面,均把他当作一般的皇子玩伴,既不刻意迎合,亦不嘲弄贬低,不仅在赵承环面前替他出头,还惦记着不经意间说出口的小约定,在再入宫时主动找他。

而姜家本为开国勋贵,两代之后,当时的老姜大人垂垂老矣,而小姜大人又在太学中才名惊艳,《定边策》一出,更是朝中人人争相结交,皇帝一方面担忧姜家在朝野中的影响力从老姜直接传给小姜,另一方面又对姜维桢的才学很是欣赏,不忍明珠蒙尘。

因而,待内阁初定定边策,选西北边陲为试点后,皇帝就派去姜维桢西北作督军,推行新政的同时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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