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情况比较特殊,的确是很独特的体质,数十年难得一见。”
“但你对自己体质的认知,可能存在一点点偏差。”
看出谢何庸已然心存死志。
江离瞳孔一缩,赶紧开口安抚。
这人已经患有抑郁症了。
一个人长期离群索居,住在水电都不完备的幽暗烂尾楼里,吃住条件糟糕无比,连基础的水电也无法保证,又时刻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折磨,能硬撑半年不疯已经很了不起。
但只要多僵持一段时间,或者碰到某些微不足道的导火索。
他的精神一定会崩溃!
而当一个人精神崩溃,叠加严重抑郁症,又对自身存在的合理性产生质疑,那么自尽几乎是必然事件。
“咳咳,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其实你不是所谓的灾星?”
“你身边那些出事情的亲朋好友,也跟你一毛钱关系没有?”
见谢何庸一脸麻木痛苦,隐隐有自暴自弃的意味,江离忽然幽幽问道。
“啊?”
“原来我不是灾星??”
谢何庸一怔,顿时大喜。
但很快。
想起自己这些年送走的亲友,还有亲眼目睹的死亡事件,少说也有二十余起。
他脸色表情又是一僵:
“不可能的。”
“一开始我也这样想过,抱有同样的侥幸心理。”
“但我前面也说过的,经过一系列验证后,我完全可以确定,自己就是会给旁人带来不幸的灾星,是不祥之人。”
谢何庸猛地摇摇头,态度异常坚决。
一点也不肯相信江离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一直以来,自己都陷入了思维误区?”
“放轻松点,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江离轻声说道。
语气尽可能的温和。
他刚才的一番卜算,将这人前半生的经历看在眼里。
也是苦了这家伙,一生称得上是坎坷辛酸。
话说到这里。
看着依旧不敢相信,甚至因为精神过度紧绷,反而激动到全身颤抖的谢何庸。
江离幽幽叹息。
这个人太善良了。
他一切的痛苦根源,皆是出自内心的自责,认为是自己害死了身边的亲友。
同样的境遇。
如果换个稍微自私一点人来,可能会选择默不作声。
他大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等到身边亲友、邻居遭遇的意外太多,或者自己被人怀疑到头上的时候,再换一个地方生活。
到了完全陌生的环境,大家谁也不认识谁,一切又可以从头开始。
之前的种种事迹,各种疑似因为自己而遭殃的人们,也都可以抛在脑后。
这世界很大。
就算是每三两年换一个地方居住也没问题,足够他潇洒自在地度过一辈子。
谢何庸境遇悲惨。
二十多年以来,不知道背上了多少骂名,遭遇过多少白眼。
但他从来没做错过什么。
他也曾极力驳斥过、反抗过。
没有哪个正常人愿意顶着一个灾星的骂名,在老家人厌狗嫌,遭受成千上万人的无声排挤。
但当谢何庸意识到,自己可能真是个灾星的那一刻起。
他很果断地放弃了社交,几乎断绝一切与人接触的机会,哪怕生活质量大幅度下跌也在所不惜。
最近这半年来,他一直活得小心翼翼。
头发脏乱的像是乞丐,没敢进商场添置过一件衣服,住的是郊区废弃烂尾楼,没通水没通电,兜里有钱也只敢去大集上捡烂菜叶子吃。
只有实在饿急眼了,他才会像做贼一样,甩下一把钞票,然后扛着买到的米面油飞速逃离,期间绝不与人多说一句话。
就连他现在用的电,都是趁着深夜无人,偷偷在公厕里蹭的。
他每天和野猫野狗同住,一天不见得能洗一次脸,早就活得没个人样了。
但毫无疑问。
他的内心无比高贵。
他的善良发自内心,绝不是虚假的伪装。
江离自诩不是什么滥发善心的好人,同情心极为有限。
选择直播算命,为有需要的人伸出援手,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多活,抹除身上的天道嫌恶。
但现在看到这样一个人,江离必须承认,自己有点被打动了。
“听我说。”
“你身边的一切遭遇,都是真实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身边亲友总会横遭凶祸,陪在你在身边最长的人是你养父养母,他们养了你十二年。”
“除此之外,没多少人能在你身边,安然无恙陪伴五年以上。”
“但你的因果关系搞错了。”
“你从来不是什么带来祸患的灾星,他们所遭遇的一切凶险,完全跟你无关。”
“你的确有着特殊体质,但效果和你想象中不同。”
“你很容易被即将遭遇凶祸的人所吸引,并与他们结下一段或长或短的关系。”
“或者是老师同学、或者是邻居伙伴、或者是买卖交易对象、或者是同事、或者单纯只是一面之缘。”
“但你只是一个提早到场的旁观者。”
“就算是你封闭自我,竭尽全力不与那些人接触,他们原本会遭遇的凶祸也不会变。”
“要说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他们辞别这个世界的时候,少了一个见证者,葬礼上少了一个为自己诚心哀悼的人。”
“就这样,仅此而已。”
当江离说完话。
谢何庸错愕地站在原地。
脸色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直接红到了脖子根上,身上汗毛根根竖起。
情绪激荡之下。
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