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阮阮自我宽慰着,刚想换个姿势继续睡,就见冬青小步上前来请示,“教导宫规的李嬷嬷已经在廊下候着了。”………!!“阮阮一个激灵起身,坐在妆台前整理了一下钗环鬓角衣衫,这才坐在了殿内,深深吸了口气,让冬青传人进来。
只见一个年近半百的嬷嬷走上前来请安,半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簪了两支鎏金发钗,其中一支滴溜着两根流苏,随着身体动作几不见动。
好一个教导宫规的嬷嬷。
不过,寻常伺候的宫人是不能戴鎏金钗环的,更别提流苏。
阮阮心思微动,估摸这是位德高望重,积年伺候的老嬷嬷,且常在贵人跟前行走。无他,装扮得衬的上身份。会是四爷的母妃一一德妃娘娘跟前儿伺候的吗?阮阮尚来不及细想,就被打断了。
“给侧福晋请安。"只见李嬷嬷上前行礼请安道,声音顿挫铿锵有力,仪态端方,不卑不亢。
“嬷嬷请起。"等李嬷嬷行完了礼,阮阮这才开口道,抬手示意,冬青得令上前虚扶了一把。
“四爷传奴才过府教导侧福晋宫规,奴才这才敢托大前来,万望侧福晋恕奴才冒犯之罪。"李嬷嬷说完起身,松树站。
“不敢,想必嬷嬷积年伺候在贵人跟前儿,我不过是小辈,何谈冒犯。这两日,倒是要劳烦嬷嬷不吝赐教。”阮阮唇角上扬微笑道。职业假笑她也会的,真的。且长辈跟前儿的人精,越恭敬越好。
从前只听人说那拉府上的大格格姿容过人,没想到这般冰雪灵透蕙质兰心。
也难怪四爷会亲点她过府来教导。
如此,她更要拿出十二分的心了。
不过一个照面三两句话间,二人皆对彼此有了些许尊重。
阮阮也知道,既然要在这般重规矩的地方生活,那便不必矫情,好好学了就是,权当一个技能。最好学的同嬷嬷一般无可指摘,往后任谁也不能在规矩这茬子上挑剔一二,没事儿找事儿。
老师肯用心教,学生也肯用心学,如此两处劲儿往一处使,一个教,一个学,倒也相安。
李嬷嬷虽说面容严肃,光是下垂紧抿的唇角就让人生畏,然而九年义务教育不是白上的,谁还没见过几个魔鬼班主任教导主任啊。
只要做个认真虚心好学听劝的学生,没有过不了的关。两三日的功夫加班加点,在李嬷嬷的倾囊相授下,阮阮虽说做的不算完美,但也绝对挑不出毛病来。如此这般,在第三日傍晚李嬷嬷再三跪拜行礼后,领了丰厚的赏赐,坐轿而去。
阮阮亲自送到了二门,又话别客气了几句,这才回了西跨院。
到了暖阁坐在锦榻上,阮阮挺直的背脊总算能弯下来了,揉着腰肢儿长长出了口气。
见状,半夏和冬青相视一笑,一左一右上前来给阮阮捶腿。
“小主子赶紧松快松快。“这些日子相处,半夏是越来越知道小主子的脾性了。
“是侧福晋,李嬷嬷的教导忘了吗?"冬青一本正经纠正道。
“瞧奴才这张笨嘴。以后一定注意。"半夏说着拍了一下嘴。
“好啦,你们二人也下去休息会儿,让扶桑凌霄进来伺候。"毕竟这三日半夏和冬青也跟着李嬷嬷受训,也该让她们休息下。
今儿,最晚明儿四爷也该回来了,或许最晚后日就要进宫,也该养精蓄锐。
想到进宫,阮阮心里还是没底儿。
大
侍妾们被四爷那一出弄的有气无处撒,偏侧福晋这里又不接招,让她们仿佛打到了棉花上,那种有力无处使的无措感,比杀了她们还叫她们难受。
探知侧福晋,这几日闭门谢客,一心听老嬷嬷教导宫规,更摸不着头脑。
侧福晋怕是压根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啊。
汪芙蓉更是日日挠心。
此刻听到消息说侧福晋亲自把老嬷嬷送到了二门,汪芙蓉指尖扣桌吧嗒吧嗒乱响。
前两天她的话,完全被无视了啊,压根不同她计较是怎么回事?
贴身伺候的丫头喜鹊知道自家姑娘的脾气,这几日身边连个能摔碎的瓷碟儿都不敢放,见姑娘这会儿情绪不稳,怕闹出大动静,赶紧捡了几朵绢花过来给姑娘霍霍。“你说,连日来侧福晋关着门在干嘛?会不会再攒个大的等着消遣我?"汪芙蓉吃不下睡不好,火气旺,嘴角起了泡,边问边撕扯着绢花出气。
………“喜鹊看自家姑娘这是多疑多思的劲儿又上来了,尽往牛角尖儿里钻,怕不劝着些要祸事,捡了话来说,“侧福晋不是个多事儿的,没准压根儿不想搭理姑娘,甚至懒得应付,哪儿会攒个大的消遣姑娘?姑娘就是心思太重了,又…”又寻思不到点子上,有点脑子,但不多。“!!你哪里知道我的苦?轮得到你在这儿说嘴?跪下!“汪芙蓉没好气呛道。喜鹊是从小同她一起长大的,又时时肯拦着她,看着她,因此嘴上如此,却也没真的生气。闻言,喜鹊忙跪在了汪芙蓉腿边,顿了顿,还是开口道:"正是知道姑娘的苦,当初奴才才会跟着姑娘一同进来的。奴才看着姑娘这些日子寝食难安,干着急,却又怕姑娘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白给她人做嫁衣。”“我又不傻,你说的是谁我心里有数。只是若不抱团,如何争得机会?阿玛宠妾灭妻,额娘遭人嘲笑,我若不争气,谁还能给额娘撑腰?"汪芙蓉说完这句话,想到两年来在贝勒府的日子,不由心灰了两分,无力感渐渐蔓延全身。
京城豪门勋贵家谁家后宅不斗出个子丑寅卯,胜者为王败者为,好歹凭本事吃饭,这倒好,连斗都斗不起来,她连往上走的机会都没有。
又谈何替额娘出头?
更别提,四爷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还不如伺候四爷的末等小太监有体面。
若是一直这样也就罢了,可四爷对侧福晋明明挂怀,上赶着往前凑,叫她怎么心焦?
红颜弹指老,朝如青丝暮成雪,难不成她就要在这四爷府上坐倚熏笼到天明吗?
再看她的两个闺中密友,一个能笼络好太子,一个能怀上八爷子嗣,怎么她就做不到?
才刚只是气上头,此刻看到姑娘眼神黯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