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被她带得向后踉跄两步,堪堪稳住身形,开口嘲讽道,“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来这里照看伤者,否则不放心,白军医现在是什么意思?临阵脱逃?”
林劲松凌厉的眸色扫过来。
他一言未发。
眼神却比任何事物杀伤力都高。
让白恩宁后背一凉,目光不自觉的闪躲开,很是心虚,“我才不是逃兵,只是这里,这里…”
说了半天,她还是说不一个所以然。
只是站在原地,目光中带着不爽,白恩宁愤懑的将一肚子火洒在沈妤身上,“前线需要人是没错!但是后备军也需要啊,要是后面的人手不够,也容易出现纰漏的。”
“到底是后备人手不够,还是你本人不想过来,你比谁都清楚。”
沈妤说话直接了当,不给她留一点面子,“给你面子的人喊你一声白队,但今天你就要听我指挥,在我的要义里,一个团队不需要两个做主的人,明白吗?”
“所以你就是要让我听你的吗?”
白恩宁不甘心,她义愤填膺,“你才来多久,你算是什么东西,就想着在部队里出风头!”
两人谁都吧不让谁。
说话语气自然很冲。
林劲松不自觉的蹙起眉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他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一字一句,“你们两人也都是医生,自然知道为什么来。”
沈妤双手插兜,淡然又冷漠。
白恩宁心里带着气,却也明白林劲松的意思。
都走到这一步了,就得履行医生职责。
她一下把责任全都推到沈妤身上,像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红了眼眶,“我知道我该干什么,但沈队也不能强迫我,再怎么说,我也是活生生的人。”
她主动请缨,承担责任。
一两句话,沈妤成了逼迫她的坏人。
“你说这话,自己心里不膈应吗?”
沈妤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见她手里暖水袋都被拿走,哼了一声,“医生的医药箱都不带过来,还本来就有这个心?你看谁会信你。”
反观沈妤。
医药箱从不离手,直直背在身上。
她淡然的站在原地,就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傲气。
将白恩宁轻而易举的压了下去,她硬气的挺直腰板,在视线相撞一刻,气势瞬间低了。
身后有人在喊林劲松,是让他下决定的,现在人手不够,他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叮嘱沈妤,“注意安全,这里可以让其他人过来盯着。”
沈妤点点头,却没放在心上。
反倒是白恩宁,她殷切盼望的星星眼盯着林劲松,神情羞赧,欲言又止。
林劲松深深的瞥了一眼沈妤,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哎,等等。”
担忧的声音喊住他。
沈妤在医药箱里拿出来冻伤药,挤出药膏现在指尖晕开,手心摊开在他面前,托着林劲松骨节分明的手指。
乳白色药膏在指腹打圈按摩。
她低着头,浓密睫羽打下一片阴影,显得人格外美艳,细细的涂抹每一寸肌肤,“等会手肯定要碰水,你要注意点,防寒防冻,你倒下,可没人能帮你。”
或许是药膏在肌肤上化开。
但凡被抹到药膏的地方,肌肤滚烫。
林劲松向来粗粝惯了,突然一被关心,下意识的攥紧手指,紧绷着精神,一瞬不瞬的看向沈妤,“你…”
还没说完便被沈妤打断,“我什么我,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我也不会照顾。”
攥紧的手指一松,林劲松眼底带着惊异。
她怎么知道自己要她照顾好自己?
“行了,注意防止冻伤就好。”
沈妤把药膏封起来拧好盖帽,塞到林劲松胸前口袋里,顺手拍了拍,盯着他的眼睛,坦荡道,“凯旋。”
冰凉的小手在胸膛前拍了拍。
但就像火似的,胸口被烧的滚烫。
林劲松重新放置好药膏,眸光柔和,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轻,“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再去救人。”
两人一个救死,一个扶伤。
都处在危险边缘,谁都没有置喙。
站在旁边的白恩宁根本都插不上嘴,活脱脱成了背景板。
林劲松低头看了眼冻伤膏,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又觉得自己的感动来得突兀,表情一时间僵住。
“林队,您是冻僵了吗?”
小许不懂事的问:“要不要问夫人要点冻伤膏?”
林劲松头也不回,“走了。”
看着两人一起离开的背影,沈妤转过身,掏出口袋里的小本本记录着:防冻实验,顶级。
林劲松一直在岸边,接触最低的温度,而且他也没有冻疮。
是最符合防冻实验的。
记录完一切,沈妤合上本子,目光深沉看着林劲松离开,“希望你会带来好的实验结果。”
船队救援上来不少人,今天或许是最后一次打捞。
沈妤心里盘算着,也不知道会不会找到五位医生专家。
就在这时,周胡杨裹着军大衣向这边走来,他将怀里白色药箱一把递给沈妤,“我知道药不多了,这都是今天加急送来的,你是医生,你知道该怎么分配。”
药箱里,是顶级消炎药。
紧缺的物资。
沉甸甸的手感,都是周胡杨对自己的信任,沈妤郑重收下,“周首长,放心吧。”
周胡杨点点头,整个医疗队,他就相信沈妤。
“你怎么来了?”
林劲松发问。
“都知道伤者很多,我不带人来支援,你们能救得过来吗?”周胡杨指了指身后部部队,庄严万分,“以人民利益为首。”
他痛,他伤。
都不如敛下情绪,多多救援,干实事。
抬上来的伤者在身后经过,沈妤看在眼里,拎起药箱,眼神示意白恩宁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