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里很安静,杨平悄悄咽了口口水,拿眼瞥了瞥正在让工作人员查找监控的程峪。
“程总,一会儿还有个会……”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
“我知道。”
程峪正一脸严肃地盯着电脑屏幕,说出了要调监控的具体时间。
“下午。”程峪开口,“三点多的时候,七楼。”
工作人员调监控的速度很快,程峪把手往桌面上一撑,看到了监控画面。
杨平没想到画面里的人会是林知知,他心中一动,不禁好奇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
之前在C市也是他半夜开车去接林知知和程峪。
监控画面并不算特别清晰,况且楼梯的拐弯处有死角,从画面里来看,只能看到林知知从走廊尽头走出来。
“这里。”程峪皱起眉。
“那个办公室是方组长的。”杨平凑在程峪耳边说道。
他当然知道这间办公室是方自成的。
但是林知知为什么出来后就哭了,是因为工作被训斥了吗?
程峪盯着屏幕。
她匆忙的步伐未能掩饰她的慌乱,这分明更像是在极力逃离着什么。
“我先去开会,这段监控视频帮我调出来发到我电脑上。”这句话是说给杨平听的。
程峪抬步往监控室外走。
——
小夜灯照亮了床头一隅,昏黄的灯光铺满床前的半面墙,林知知坐在阴影里,伸手在枕边抽了张纸巾。
没有流眼泪,她把纸巾揉成一团,捏在手心里。
陈茜说要过来陪她,她婉拒了,说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她很难保证他人的情绪不会影响到自己,此刻的她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手机屏幕还在不停地闪烁,林知知知道其中一定夹杂着方自成的消息。
她抬头看向墙上同样埋在阴影里的时钟。
细长的秒针似乎不知疲惫般一圈圈转着,就这样把她的记忆拉回到了七年前。
那年林知知十六岁,恰逢五月,接近中考。
教学复习任务如火如荼地开展着,一周一次的小考,两周一次的大考。
接着就是排不完的成绩名次和望不到尽头的错题讲解。
林知知因为数学成绩长期不及格,最终还是成为了数学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
每天的晚自习,她都会捧着一沓没及格的数学试卷在办公室里整理错题。
数学老师是个五十几岁的中年男子,即将退休的年纪,身材瘦小,讲话分贝很高。
但他的教学能力的确不错,林知知认认真真整理完一个多月的错题后,中考的数学成绩竟够上了一百十。
她那时候心怀感激,拿着成绩去和老师报喜。
……
当年放在她腰上的不适触感,和方自成带给她的毫无区别。
甚至连被触摸的位置都几乎重合。
“这是特么职场性/骚扰!”陈茜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
十六岁的她尚且天真稚嫩,匆匆逃离后,再也没回过母校。
这件事被她埋在心底,如同隔夜的残羹剩饭,在她回忆的最偏塞角落里发烂发臭。
她以为时间总能消磨,然而那时缄口不言的,如今却再次上演。
林知知伸长手臂,把床头的夜灯熄了。
安静的空间里,她的呼吸声轻而平稳。
——
天气预报说本周全晴,周五下午却出乎意料地下了雨。
林知知踩着湿漉漉的地砖往地铁站的方向走,身后突然鸣了两声笛。
“知知!”是武悦的声音,林知知转头去看。
在看到驾驶座上的方自成时,林知知顿时愣住了。
“走啊,我们几个和方组长去喝酒,一起去?”后座的车窗被武悦放下来半扇,她正朝着林知知挥手。
定睛一看,后座的五六个位置上都坐了同事。
武悦手腕上的玫瑰金手链在她眼前晃动着,林知知张了张嘴。
“我就不去了。”她扯出个僵硬的笑容来。
“啊——”武悦趴在窗上遗憾地叹了口气。
“一起去吧。”一直没说话的方自成突然开口。
林知知眉心一跳,转眸看向他。
他神色自若,甚至勾唇对她笑。
如果没有那次冒犯和近日无止休的轰炸式消息骚扰,林知知几乎都要相信方自成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领导。
她没有躲开对方直白裸露的眼神。
林知知站在路边,头顶上掉落下来几滴雨水,恰好轻轻砸在她的耳廓上,水滴顺着耳垂流下来。
她抬手去擦。
手机相册里保存着方自成骚扰她的聊天记录,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这些证据太少了,林知知想。
华灯初上,车辆驶过红绿灯后便汇入车流之中。
林知知下车时,把所在的位置信息共享给了陈茜。
对方发过来一句注意安全,她的手被身后的武悦牵住,接着转头看到对方脸上灿烂的笑容。
“走啊知知,这里很好玩的,你来过没有?”
林知知作为一个资深的二次元宅女,平时虽然出cos穿得花里胡哨又爱口嗨说自己在社交场合如鱼得水,却甚少来酒吧这样热闹极致却又鱼龙混杂的地方。
各种颜色的灯光在场内扫射,舞池中男女身影交叠,狂热的欢呼声从台上传到台下。
林知知被拉着坐到了一处空着位置的沙发上,武悦拿着酒杯坐在了她身边。
“度数很低,喝点?”她把手上的杯子递给林知知。
“不喝了,我倒点水。”林知知把酒杯推还给她。
身旁的沙发陷下去,林知知没有回头,只见眼前的武悦眸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不悦。
她便知道身后一定是方自成。
稍稍侧眸,果然如此。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