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嘘,但可能是从小,就在这种需要察言观色的环境里长大的原因吧,我对他们的态度,还有背后的原因,多少是能揣摩出一些来的。”“李家的一些人,确实知道我们的事情。后来我听说,他们是觉得,自家少爷这么辛苦,找个女人陪着玩玩也没有什么问题。如果真惹出来什么事情,也不难处理,不会闹大的。”“呃,他家那些家丁,可能打仗都打惯了,一直这个说话风格……”郭康只好打圆场:“其实不至于这样的。”“是啊。”脱欢也说道:“要是跟主家的人惹出点事情,就要打起来,那他们郭家的房顶,估计都得给掀平了……”“啊?”“我不是要指责他们。相比于我遭遇到的各种恶意,这些大实话完全不算什么。”欧多西娅忽略了一脸茫然的郭康:“真正让我思考的,是这么多年来,整件事的发展。”“这些年来,我试了很多方式,希望能实现目标,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我渐渐发现,靠我自己的力量是完全不够的;靠比我更强大的母亲和其他投资人的力量,依然做不了什么;最后,哪怕靠着玄英的力量,都没法达成目标。”“母亲这时候已经不再是障碍了。她最后也意识到,这笔投资完全失败了,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回报。她一度打骂我,责怪我毫无进取心。但我始终不愿意和玄英更进一步,她也完全没办法。而最后,我们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密,我也加入了那些富贵人士的圈子,结识了乔安娜小姐的时候,母亲害怕我会趁机报复她,都不敢再说什么了。”“有人曾经还建议过,让我耐心等下去,等玄英有了军功,有了更高的位置,就可以不那么在乎家族的禁忌了。唯一的问题,就是玄英肯定不能等这么久,他会找其他心仪的姑娘,去和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但是,我本来也不可能去当他夫人,能让他多给些支持,也就足够了。柱国手里漏出来的一点碎屑,都够我们这种人吃很久了。”“但我想的不是这个问题。”“这个时候,我的眼界已经开阔了不少。可能因为生活有些改善,我开始发现更多的问题,思考更多的事情。”“那时候,我就想,他家里那个规矩,那个让我一直为之不满、觉得破坏了自己幸福的经验,到底合不合适。但打听、思考到最后,我却发现,这个规矩,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相反,它确实是一条血的教训,甚至能让我这样的人,都在冷静下来之后,有所认同。”欧多西娅指了指自己:“很简单——我之前还在抱怨,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落到和自己一样的境地,为此宁愿故意远离爱人,不要孩子。那么,如果我是玄英的母亲,我会乐意让自己的孩子,和这个地方出来的人接触么?如果我的儿子也要找这种出身的姑娘,我自己会支持么?”郭康等人都没有回答,她也不意外,继续说道:“那个地方的情况,还有那里对人性和道德的摧残,我刚才都专门说过了。那些女演员和娼妇,一遍见识着最为夸张的、专门堆积起来供人观赏的美丽和喧嚣,一边又过着极为贫苦和无力的生活。”“这些人,很多都失去了基本的情感能力和是非观,更别提远见和理智。她们也因此,没法对别人的善意,做出正常的回应,而是成了追逐浮华的动物。绝大多数人,都在这种梦想和现实的双重折磨下,已经……可以说是疯了。”“我自己当然也免不了受影响。”她摇着头,说道:“有时候我就感觉,自己精神上其实早就被玷污了,也根本配不上他,就有一种想要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想通了这些之后,我自己很快得到的结论是,我确实不应该和玄英结合。这会害了他的。”“那之后,我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玄英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他说。又怕我们关系过于密切,被有心人盯上——他周围,这样的小人估计不少。又怕我疏远了他,会不会让他误会,觉得我是故意吊着他,想从他那边获取什么——我周围,这样的女人也确实不少。”“最后,我只能得出结论,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他的错。而我母亲那样的人,又太浅薄渺小,承担不起整个群体、整个社会的问题。所以最后,我才会得出,罪魁祸首都在上层的结论。”“所以你就想给他们多制造一些伤亡?”郭康问。“我是按照我认为的责任大小和直接相关的程度,来排列顺序的。”欧多西娅说:“之所以算计那几个希腊商人,和他们背后的高官勋贵,是因为他们这些人,直接参与了经营和分润。他们是我们这个畸形丑陋的群体,在不断运转、不断毒害人的过程中,最直接的受益者。我觉得,如果能让他们多死伤一些,就能对这个绝望的循环,造成最大程度的破坏。”“竞技场里那些市民呢?”郭康继续问。“他们大部分都是有闲有钱的人。和经常光顾我们这边的群体,是基本重合的。”欧多西娅看起来真的调查过,平静地告诉他:“我认为,一方面他们也在参与作恶,另一方面我对他们这个群体很熟悉,能更好地利用他们。”“那你为什么还找了那些法国人?那些也熟?”郭康奇怪道。“他们的首领,是乔安娜小姐介绍我认识的。至于其他法国人……”欧多西娅皱皱眉头:“他们本来就是最热衷于娼妇的客人了。”“……好吧。”郭康突然又能理解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