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同反应过来,明白了为何父亲先前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情。
他抱着老人,轻拍着他的背,一如父母小时候照料他似的说:
“爸,妈她叫……”
玉菊。
徐玉菊。
老人的颤抖停住了。
他在心中反复咀嚼这个名字。
一边困惑于这三个字带来的奇异般的触动,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沉溺其中。
……我已不记得你,但仍为你心湖里起涟漪。
忽然,像是终于理解这三个字的意义,老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啊”,刚擦拭干的泪水再次涌出。
他呢喃:“玉菊……”
林宗同吸了吸气,强忍着心酸说:“爸,吃饭吧。妈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老人意外沉静地点点头。
他的嘴里还在念着爱人的名字。
……
安顿好父亲后,林宗同退出房间,看见在外面等待的两人。
发自肺腑地,他道:“听了那曲子之后,我爸好像记起来一点东西了。虽然不多,但至少认我是他儿子了。真的非常感谢。”
曲旦瞄了一眼身边发呆的人,忙回答:“能帮到你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认可了。不用谢。”
虽然我只是个助理。小曲暗戳戳地想。
林宗同仍然表示强烈的感谢。
一直出神的姜铭书忽然开口:“歌写出来后我会发给你的。”
“……啊?”
林宗同一愣,想起来最初的委托。
“其实不用了,这也太麻烦你们了。能找到我爸在唱的那首歌就够了,我已经感激到无以复加了。”男人不好意思地说。
曲旦看看旁边淡定的人,自认为自己知道了什么,笑着说:“我觉得姜老师既然说了这话,说明他现在已经把整首歌想好了。”
林宗同惊讶地看向面前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
纵然他不懂作曲,但也知道写歌哪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这小姑娘认真的吗?
两个人都转过头来望着姜铭书,一个充满自信,一个怀着好奇。
被盯着的姜铭书:“……差不多吧。”
曲旦露出了一个高兴的笑,觉得自己真是太懂姜老师了。
——无愧为十级“流吹”!
而林宗同则是感慨地说:“英雄出少年呐。”
曲旦赞同道:“对啊!林叔你听过姜老师的歌吗?要不我给你推几首,都很牛。”
“好啊。”林宗同爽快地答应了。
兴奋的安利人一连报了好几首歌,报出名字后还手舞足蹈地描述一下。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推荐的基本上都是“似水流年”温暖向的作品。
希望音乐能抚慰受伤的灵魂。
林宗同一直送他们到村口。
来时那辆车还停在原地。
“一路顺风啊!”
“林叔你也保重身体。希望林爷爷病情好转!”
“下次见。”
三人别过。
司机在车上睡了一整天,晚上开车时精神奕奕的,在高速上踩着超速线飙车,让本就昏昏欲睡的曲旦心惊肉跳,赶紧闭眼。
今天一天对于她的触动也是很大的。
她自己的人生轨迹虽然并不十分耀眼,但也算稳当顺遂。
按部就班地读书,按部就班地升学,按部就班地工作。
听起来貌似很无趣,但至少无病无灾。
今天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以往电视中看到的情节,不过区别是,现实总更令人无奈些。
脑海中不断播放着今日画面,曲旦闭着眼却睡不着,干脆睁开眼睛欣赏夜色。
意外发现上车后一言不发的那人也没睡,正专注地凝望着窗外。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银白色的月光笼着他的侧脸,配合着他沉默的神态,多了几抹忧郁和悲悯。
……公众面前的姜老师似乎经常笑,也更活泼些。
她没来由想到。
“姜老师好厉害啊。听阿婆唱了几遍就记住调子了!”曲旦笨拙地夸赞。
那人侧过头,注视着她。
半晌,他无奈笑笑:“在非工作场合,你不需要这样叫我的。”
“不不不,我这么叫不是因为工作啦。呃,怎么说呢,咳咳,你或许可以把它理解为粉丝对偶像的‘爱称’。”说到后面曲旦还有点小脸红。
她选择飞快地转移话题:“姜老师对新歌有什么想法吗?”
“应该会把‘浣衣歌’融入到歌曲中。民间流传的很多曲调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更何况这首非常契合主题。”姜铭书说。
“好耶,期待。”
“寄乐”的第一次走访落下帷幕。
……
回到H市之后,他先花时间将脑中的歌曲具象化,然后便投入到歌曲的制作之中。
此次专辑并没有采用集中制作的方式,而是打算写一首制作一首。
这样的成本当然会变高,但是映艺方面接受了。
谁让“似水流年”如今是他们公司主捧的艺人呢?
就是映艺的某些高层会对靳培英将姜铭书的很多商业活动推掉不太高兴。
比如上次推了某品牌发来的代言。
“铭书是靠作品吃饭的,过多接触这种商业化的东西会干扰到他创作的纯洁性。你们也不希望看到一个才华横溢的人过早地变成满身世俗的样子吧?更何况,他自己并不愿意为了金钱而消费粉丝。”当时她这么解释。
要知道艺人赚得越多,经纪人就能拿越多的钱。
——两人对钱财不在乎的人竟然凑一块去了,简直不可思议。
映艺的口碑好主要体现在艺人的待遇还不错,合同还算严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希望艺人丢掉很多赚钱的机
会,只为追求所谓的“创作环境自由”“作品纯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