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像模像样地在黑齿长之营帐的不远处,支了个帐篷。
里面有火炉,有忙碌的妇人,做出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米汤,送给受伤的将士。
女帝亲手指挥着大家伙忙活,不时地擦着额头的汗水。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军中的伙夫呢。
见手下人做饭跟不上进度,就自己坐在板凳上烧柴,拿着吹筒一下下往炉子里吹气。
叶琛见老太太正在忙碌,也没有打扰,就默默地看着她。
正在烧火的圣人被一名内侍打算,老太太有些慌张地起身,然后穿着绿色的军大衣,走到外面。
叶琛平静地行礼,唱名。
老太太收拢了情绪,笑容一如她跟叶琛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和煦。
仿佛那一场大败,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一样。
叶琛不知道该夸奖女帝城府深沉,还是骂她冷酷无情。
但此时此刻,李楷固肯定在哈哈大笑吧。
毕竟他们损失的只是靺鞨的老弱病残,而大周损失的则是一个个辛苦培养起来的热血男儿。
于是,叶琛的内心变得很是复杂。
这是何等讽刺的画面啊。
胜利者在笑,失败者也在对着自己笑。
此时,叶琛的心里忍不住冒出了一个很是僭越的想法。
与李楷固的冷酷无情相比,面前的这位女帝似乎也很不是东西。
先前动不动数万,十数万将士的性命,不也在她的千里遥控下,毁于一旦吗?
叶琛不愿意继续深思了,因为他觉得这一切很荒诞。
“呵呵,老婆子在军中也没啥用,就只能帮着熬些汤药,您是大总管,就不要行礼了,这军中以你为尊。”老太太挥了挥手。
叶琛低着头,却没见女帝眸子里多了几分异样的神色。
似是有千言万语,又似许久未见。
叶琛肯定不能当真,而是选了个背风的地方,一挥手,自然有一队部曲帮忙支起了帐篷,叶琛亲自搬来一张胡床过来,又递给了女帝一个暖手炉,这才坐在了女帝不远处。
老太太对于叶琛的表现是相当满意的,待叶琛坐定之后,这才继续开口道,“刚才去探望黑齿长之,他肯定没少跟你抱怨朕吧?”
叶琛摇头道,“黑齿将军并未有抱怨之言,他只是万分自责,说将士们被他所累,要用性命去偿还.......”
女帝的脸上露出凄惨悲痛之色,许久之后,叹息一声道,“也不瞒你,他之所以有此一败,是朕横加干涉,要怪也是怪朕,跟他有多少关系呢?”
叶琛心中不知道有多无语。
果然君主的话,听听也就罢了。
在自己面前,圣人已经说过两次这件事情的罪过在她身上。
但是却恐吓黑齿长之果断地去背锅,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要面皮的人?
不过这种话,是断然不可能说出来的。
叶琛拱手道,“臣惟愿陛下以此为鉴,重新估测军中的形势,采取稳扎稳打之策,只要我们最终赢了,还河北道百姓一片安宁,多少牺牲都是值得的。”
提起此事,女帝的脸色很是阴郁,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沉声道,“大周乃是天朝上国,契丹一群蛮夷而已,你又是行军大总管,不言旦夕间覆灭契丹,却跟朕讲什么稳扎稳打,这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那朕选你这个行军大总管又有什么意义?”
见女帝竟然依然不知悔改,叶琛的火气也起来了,于是乎,也不在乎措辞,很是直接道,“圣人,咱们大周威风吗?咱们一而再,再而三已经败了多少次了?”
“契丹杀了多少我大周百姓,又杀了我多少大周将士了?”
“敌人根本就没有朝廷想象的那么弱小,事实上,他们奸诈和彪悍,要甚于突厥人。”
“两军交锋,最忌讳的便是庙算不足,大意轻敌,契丹跟早些年不一样了,大周跟早先的大唐也不一样了.........”
话还没说完,女帝忽然挥手,打断了他的讲话,冷声道,“放肆!什么叫不一样?他们莫非不是两条腿的血肉之躯吗?”
“叶琛你太让朕失望了!你在河北道的风采去哪里了?”
“一个小小的契丹你就怕了!咱们只是小败了一场,但你忘记了,你刚刚扫了靺鞨整个部落,论起来,咱们还是赚了些的。”
“叶琛,也就是你,换做旁人,敢跟朕这么说话,他早就死了。”
说完最后一句,女帝以拐杖为笔,在地面上画了两下,然后说道,“这是会昌,这是咱们大周的兵马,里面堵住的是契丹大将骆务整,跟他相望驰援的是大将李楷固,何阿小已经被你斩杀了。现在这二人成了契丹的孙万荣的左膀右臂,只要切断其中任何一臂,河北道的局势就活了,咱们可以随意对契丹人动手,剿灭孙万荣易如反掌。”
女帝笑得很是豪迈,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叶琛忽然明白了,袁天罡所谓的龙睛凤颈是什么一样。
真的是他在你眼前,仿佛大手一挥,就能拨云见日一般,可谓是气势十足。
像极了叶琛上辈子跟公司员工画大饼时候的模样。
换做别人可能早就纳头叩拜了。
叶琛向来是不会被外表迷惑的,因为此时此刻他觉得女帝像极了后世影视剧中的一个人。
一个民国时期的人物。
八十万对六十万,优势在我的运输大队长。
笑得如此灿烂,不知道凉凉怎么写........
严格来说,从契丹开始谋反开始,一直到现在,人家契丹真的是势如破竹,让大周损兵折将,他仔细盘点了一下,大周折损的兵马,已经快要有三十万了。
他真的搞不懂,女帝哪里来的勇气,笑得那么开心。
显然契丹的狂风暴雨越是猛烈,女帝的又有残血浪一浪的心思。
“陛下说得很容易,臣且问您一句,娄相为李楷固偷袭,有数量不乏的将士,携带着物资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