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子看到这种情况,自然是微微一笑。
如果不是他们跌倒,自己这些人怎么可能吃饱呢?
要知道河北道的很多土地,都是有主之物。
世家也好,契丹的贵族也罢,人家早就在此地布局,购置了大量的土地。
他们虽然没有心思开发,但即便是用来牧羊,也不会允许别人碰一下。
但现如今好了,他们有机会了。
看着慌张的大家伙,便主动站出来解释说道,“大家不要惊慌,这些都是些做了腌臜之事的豪绅,与大家无关。”
“活该!叫他平时不把我当人看。”
一个百姓盯着自家的主人,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若不是有那么多的兵士坐镇,估计能上去抽他两个大耳贴。
有看热闹的人,急匆匆的跑过来,惊骇道,“听说是谋反的大罪,整个家族都完蛋了。”
“吓!这么厉害吗?”
“自然是真的!”
“这叶节度也太凶残了吧。我那家主课未必敢谋反!”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穿着一身儒衫在几个年轻人的陪伴下走了过来。
闻言,就笑吟吟的说道,“那些人往日像是大山一样压在我们身上,把我们当成牛马一样对待,连口饱饭都不给吃,还凌辱我们的妻儿,可现在给大明做事,又是何等光景?”
“他谋反与不谋反,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好日子来了即可。”
“节度使府说了,只要连续缴纳丁口税五年,就算是大明的子民,就会给分配土地。”
人群中自然有拖站出来问道,“既然节度使对待大家伙这般友善,又为何有人要做不轨之事?”
那汉子闻言,自然有一番昂然的姿态,“为何要做不轨之事?”
“他们视我们为牛羊,如今有人把我们当人看,他们又去奴役谁呢?”
“原来如此!如果不是节度使来了,咱们也被他们拉过去造反,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让他们享福!”有人后知后觉到。
男人笑吟吟地说道,“就是这样,以后这些禽兽被收拾了,没有人骑在咱们脑袋上作威作福了,咱们的日子会越过越舒坦。”
等那男子离开之后,有人忍不住问道,“那个人是谁啊?看起来好明白事理的样子。”
“你连他都不认识?他就是前些时间,第一个站起来反抗家主残暴统治的奴仆萧雍啊!”
“不对啊,他不是下了大狱了么?怎么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
“这是节度使的仁义之处,说是什么监外服刑,方便他照顾妻儿呢。”
“果然仁义不过节度使,我以为他现在在大牢里连饭都吃不上呢,没想到这般威风,他现在做什么呢?”
“听说他服刑期间的一个重要工作内容,就是到处去寻找需要帮助的契丹奴仆,若是有人遭到非人待遇,他就会带着人找他麻烦。已经按照节度使府的管理条例,处理了好几个为富不仁的畜生了。”
“啊?这么有本事啊?这哪里是服牢狱啊!”
“这不算是最厉害的。”
“这位萧雍大哥,现在为节度使府做事,每个月都有月钱和粮食。”
“听说他家的娃娃都能去读书,而且已经抢先一步落了大周的户籍了。”
“这这这,原来为大周做事,还有这么多好处啊!”
越来越多的契丹底层人动心了。
因为他们发现,作为契丹人,没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工作要被老爷们压迫。
吃饭还吃不饱。
甚至于想找一份体面的活计都没有机会。
萧雍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以前他唯唯诺诺,现在他重拳出击。
现在他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去拯救那些被欺压的契丹奴仆。
让所有的奴仆联合起来,检举一个又一个准备背叛大周的奴仆主。
他现在很忙碌,不仅自己学习,还要带着孩子们学习大周的官话,文字。
不过看到萧雍的变化之后,他身边儿没有一个人敢嘲笑他。
他忽然之间发现,身边儿多了很多好人。
连那些平日里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富户,见到自己都会主动打招呼。
节度使府,娄师德看完京师里学生们给自己寄过来的书信,一脸无奈道,“叶琛,你看看吧,你自己给自己惹来了多大的麻烦?”
“你他太冒进了!”
叶琛甚至不用看,就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轻笑着摇头,连看都没有看。
见叶琛似乎早就料到的样子,娄师德叹息着指了指叶琛说道,“你这是何必呢?”
“娄相,现在契丹人让我打得抬不起头来,他们还敢这么胡作非为。”
“若是我退让一步,你信不信,这大好的局势,就能让他们彻底毁了?”
“这些人有钱,有人脉,只要有机会,他们甚至会上书朝廷,说我叶某人谋反,你信不信?”
“哎!”娄师德知道叶琛这不是在夸张,所以才有了这一声长叹。
一个为民谋利,一个想着开拓进取的地方政治军事长官,他的利益势必跟很多人是不一致的。
“叶琛,这件事情咱们暂时说道这里,你做了也就做了,只是你要小心这些人可能会叛乱。”
叶琛起身道,“我心里很清楚,所以这一次就将最有影响力的一拨人悉数拿下,剩下的那些人如果还敢造次,我甚至连借口都不需要。”
看着叶琛离去时那矫健的步伐,娄师德只能默默的替他们默哀。
不过,想到本来越发亏空的府库,因为叶琛的一通操作,日益变得充盈起来,娄师德又越发的欣慰。
现在想想,河北道眼下这个糟糕的样子。
总归是有人要受伤的。
与其让百姓哀嚎遍野,妻离子散,让这些为富不仁的家伙倒下,让一些人吃饱,没有什么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