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挽灵低下头,深深地望着躺在地上圆瞪着一双灰白的眼显得分外狰狞的老妇。她的表情狰狞、扭曲变形,她没有像其他上吊或者被勒死的尸体那样张着嘴,而是紧紧咬着牙,像是盯着她的死敌。她的表情充满了愤怒和怨毒,仿佛比起窒息和死的恐惧,仍是她的怨恨更强。
钟挽灵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她甚至感到了一丝胆怯,可她没有办法移开目光。“……就这样随她去吧。”
“你这小妮子!”钟实不悦地想挣脱钟挽灵的手,可少女的手虽小,却意外有力而坚决。“你!你松开!钟林,你看看你外孙女!像什么话!”
钟挽灵却对钟实的怒骂置若罔闻,闭了闭眼,强行把目光挪开,抬起头看向钟林:“李嬷嬷也算是忠心一片,草率处理,会寒了下人们的心,更难掩山下悠悠之口。”
“可、可她睁着眼呢!”有人惊惧地说道。
“伯公没有看错,这个房间里没有鬼,连一丝魂都没有能留下。”钟挽灵心中有些酸涩。
“可是,这死不瞑目……要让别人看见了,这该怎么说……”
钟挽灵抬头环视这群长辈,有人惊惧,有人愤怒,有人苦恼,有人唏嘘。
“钟家无愧于心,何惧他人目光,更何况是个死人的目光。”
钟林看着钟挽灵,莫名地感到这女孩身上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他曾听闻老太君说她像老家主。钟林对父亲的记忆淡薄,他只觉得他这外孙女更像是她的母亲,不知不觉间,这个女孩不仅是气质像了,就连做事的手段和果敢,都越发像他的母亲了。“晚兰,你有什么提议?”
钟挽灵松开了手,退到一旁。
钟实跳起身,转身就想大骂这个毫无长幼尊卑的混账,可一转身对上钟挽灵冷若冰霜的目光,又怵住了。这个丫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有了如此强的气场,真是个妖怪。
钟挽灵没管钟实,恭敬地向钟林做了个揖。“晚兰以为,嬷嬷既然是殉太奶奶而死,钟家虽反对殉葬之风,可木已成舟,不如遂了她的心愿,火化后让她与太奶奶一同下葬吧。”
“你疯了!?这贱婢要诅咒我们世世代代!你竟然要让她进祖坟!?”钟实气得直跳脚。
钟挽灵根本没多看这佝偻老头一眼,提高了嗓音道:“阿公,可以对外称,嬷嬷是因主人过世伤心过度,意识错乱间自缢殉葬。钟家无愧于心,虽不赞同殉葬之举,但念及嬷嬷对主人一片忠心,让她一同下葬继续服侍老太君。此举当可一举消弭山下对太奶奶之死的质疑,就算不能完全打消人们心中的疑惑,也能令有心之人无话可说。”
钟挽灵说的很快,有些长老甚至都跟不上她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