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大爷哈哈大笑。“哪能呐,夜宿深山那可是很危险的,也就你们这帮小牛犊子不知深浅。我们平日晚上可不上山,今个那是特别的。”梁从云、宋濂虽早过了弱冠,但这一行毕竟都是修仙之人,除了于庚泽老相,其余人看着都挺年轻,倒真像是一帮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
“我们啊是那边庙中瞧见你们的篝火才来的。”
众人随大爷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真发现了亮光,隐隐能看出有个挺大的房子。但众人心中生出了疑惑,他们方才拾柴采摘野食时并没有瞧见那处房屋。若是一个人看漏也就算了,怎有可能全员看错,而且他们当中可还有钟挽灵、梁从云这般灵感惊人的修士。
“大爷……”
梁从云一手按下正要发问的宋濂的肩,一边故作好奇地问:“大爷,婆萨娘娘的生辰?这个婆萨娘娘是……”
回答梁从云的却是于庚泽。“婆萨娘娘应该是指的织命神女婆萨吧?这是涅罗教的神祇,婆萨是主神涅罗曼的三女儿,生有六只手八只眼,擅长纺织,用星河丝线编织着人世命运,所以也有称呼她为命运神女的。”
梁从云听着神女这长相不由直龇牙,顿时就没了兴趣。
于庚泽却来了疑问:“不过涅罗教是西南两河流域的教派,并没有很厉害的仙修。不知是不是因为与魔谷很近,教众多擅毒虫诅咒之类的邪术。信徒一般分布在暹罗和西南诸国,怎么会跑到荆州来了?”
孙兆阳也挤了进来,笑说:“论博学广识还得是我们于兄啊。”
梁从云不屑:“该懂的不懂,旁门左道知道不少。”于庚泽没好气的剜了梁从云一眼。
“可是,俺们没听过那什么捏……捏什么?” 那带头的汉子嗫嚅了一句,不悦地说:“婆萨娘娘是神女,怎么会使邪法呢?你个掉书袋的,小心说话,造天神娘娘谣是要烂舌头的!”
于庚泽窘得老脸一红,不敢再多言。
那大姐不满地推了那汉子一把,嗔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初来,不知道也难免嘛。你好好跟人家说不行嘛?娘娘也说了,要与人为善的嘛。”
汉子尴尬地挠挠脸,瞅了眼大姐,向于庚泽等人抱拳道:“几位兄弟莫怪,俺这人不会说话。”
梁从云一把按住于庚泽的头,爽朗地笑道:“哪里哪里,是这厮无事拽文乱说话。”于庚泽甩开梁从云的手,歉意一笑。“抱歉抱歉,是我失言了。”
那汉子络腮胡子下黝黑的脸泛着红,愈发不好意思起来,抓耳挠腮,灵光一闪说道:“哎呀,这样好了……几位大兄弟要不跟我们去庙里过夜呗,庙里有酒有肉,晚点还有仙戏,不比这儿好多了嘛!”
大姐也劝说道:“是啊,仔细一看,后面还有两个妹儿呢。哎呀,这两妹儿看着可真俏。哎我是说,这山中夜露重,这也没个遮蔽,这么睡可不得着凉了。”
梁从云和宋濂彼此递了个吃不准的眼神,于庚泽孙兆阳则为难地回头看向远远坐在后面的钟挽灵。钟挽灵身边的穆晓川蹲下身,钟挽灵隔着纱帘轻声对他说了几句。
穆晓川站起身,走了过来,抱拳道:“大哥大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有这么多人,今个又是诸位的庆典,我们这些外人前去叨扰,只怕不合适。”
大姐连连摆手,笑劝:“合适的合适的,娘娘说要乐善好施,我们不请你们去,才是让她不高兴呢,更何况今个是娘娘生辰。”
“可是,我们这有十个人呢。”
那老大爷也劝道:“不妨事,大家挤一挤,位置总是有的,总好过这里吧。更何况你们这还有两个姑娘,这山风夜露看着没什么,哪里是姑娘家受得了的。”
梁从云几人为难地彼此看看,谁也不敢擅做决定。
几名山人中也有人反对的。“二丫,毛老大,这不合规矩吧?”
“有什么呀?”大姐娇憨地瞪了那人一眼,“这事对我们没有坏处嘛。我们可以跟日轮大师说他们是我们村推荐的,这样他们吃好喝好,我们村也能多分到几颗仙丹,这多好呀。”
这话一出,宋濂于庚泽等人表情变得更尴尬了。“这……”穆晓川和钟挽灵却是脸色一变,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临安禁药“龙涎丹”。
老大爷连忙解释说:“是这样的,庆典上日轮大师还会发放仙丹的,如果带外教的人去呢,可以多领一份,若是入教了,你们也有份的。我们不是说要利用你们哦,你们就去看一看,入不入教都没事的。不入教,光吃吃喝喝看看仙戏,也蛮好的嘛。”
梁从云等人正琢磨着怎么拒绝,钟挽灵起身,款款走来,说:“梁大哥,既然几位盛情邀请,就莫要拂了人家美意了。”
梁从云被这声“梁大哥”唤得浑身抖了一抖。他们这次出来身份上是做了伪装的。钟挽灵伪装成了回家省亲的大家闺秀,白药则是她的贴身丫鬟,于庚泽长相显老充当钟府的管家,赵延炎、魏萌、韩诚是仆役,其余四人则伪装成雇佣的江湖客护卫。可梁从云实在是难以适应钟挽灵这柔声细语的“大哥”,每次听到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钟挽灵才不管他习不习惯,接着说:“但是我们这行人确实是多了一些,贸然一窝蜂去了,难免打乱庆典或是惹得主持不快。不如这样,让我带两人随几位大哥先行,与庆典主持商谈后,再带其他人过去。”
那大姐叹道:“嗐呀,我们乡下人哪有那么多规矩呢。”
大爷却很认同,摸着胡子连连点头。“哎呀,姑娘看着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知书达理,做事就是周到。”
钟挽灵欠身福礼。
宋濂有些担忧,走到钟挽灵身边,轻声唤了一句:“小姐。”钟挽灵抬手止住他的话,柔声说:“于总管和韩诚随我同去,劳烦穆大哥护送我们就好。”
“小姐!”梁从云不赞同地低喝一声。
钟挽灵温言打断了他,柔声说:“梁大哥不用担心,穆大哥武艺高强,那庙看起来也不是很远,他定能护我们周全。再说,这几位大哥大姐看着也不像坏人,他们这般盛情邀请,定然不会有什么危险。”钟挽灵这话说得倒真像是少不更事天真无邪的大小姐。
“可是……”梁从云等人哪里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