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泰安弟子来得很快。三人并未贸然逃跑,在一处灌木丛生的坑坳躲了一会。带头的弟子发现了掉在地上的发簪和血迹,连忙招呼身后师兄弟,迅速沿着山路往山上去。
见人跑远了,三人才从灌木丛中钻出。那些泰安弟子搜得很草率。韩诚连忙催着两位姑娘赶紧走。女子果真没骗他们,对这巫山地形熟门熟路,各种小道山路烂熟于心,很快三人跑得就听不见那些泰安弟子的动静了。只是,韩诚、白药原以为,他们既然要去巫山中腹神女峰下的神女寨,那么他们应该往东面下山才是,再次也得往下走,可那女子却带着他们一路往北去,还走得是上山的路。
女子功力不如韩诚、白药,跑了半晌已是气喘吁吁,一面擦汗,一面微笑解释道:“不是的,这巫山多沟壑,西山往神女峰周边皆是峭壁,没什么山路可走。你们别看有不少下山兽道,实际都是断头路,没一条能下山,这边要去神女峰唯有北边一条路。”
韩诚焦虑不安道:“不如选一条最接近的兽道,然后我们飞身下去,我带你。”
“不可。”女子连忙阻止,劝道:“巫山之雾非比寻常,更何况这下面是雾溪,巫山之水会吸收灵力,任何修者到了巫山修为都会打折扣,就算是羽族来了,也不敢跳这的悬崖呀!”
白药、韩诚试着聚气凝神,情况果真不假。“韩大哥,我们还是听莺儿的吧。”
“可是,若只有一条路,我们迟早还会撞见那些泰安弟子。”
“那就打,我们打不过那女的和卓岩松,对付几个弟子还不容易嘛。”
“你这丫头……”韩诚听得直扶额。那些弟子能被卓岩松带在身边,灵境可都不低,也不知这丫头哪来的自信。
女子则闻言劝道:“这位仙师不用担心,他们走的是正经山道,要绕过好几个寨子,是远路。我带你们走土路,要快许多,遇不到他们的。”
韩诚抓耳挠腮,这才同意。
三人一路跑,这路果真没什么人走,好些地方都被杂草掩盖了,若非有人带路,一般人还真找不到。可也不知是女子功力不足还是体力太差,三人走了又半个时辰,女子越走越慢,喘息越来越重,面色也越来越差。
“莺儿,你怎么了?”白药担忧地问。
韩诚也劝道:“休息一会再走吧,我给你们把风。”
女子一手扶树一手撑着膝盖,气喘连连,摇头道:“我没事,接着走,得快些过、西陵镇……才行。”她明白,卓岩松应该是猜到她想回神女寨了,不然不会让人沿这条路来追,若不快些,西陵镇一定会被卓岩松封锁。
女子勉力往前走,可还没走两步,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没滚下山去,还好韩诚、白药一人一手抓住了她。
“你还是歇歇吧,欲速则不达。”
“是啊,莺儿你嘴唇都洁洁白了。”白药一边劝,一边伸手去探女子的脉门,可手刚碰到她手腕,便被女子冰凉的体温吓了一跳,一看女子满脸潮红,连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又被滚烫的温度惊道:“莺儿,你在发烧啊!怎么回事?!”白药连忙把脉,女子的脉动又急又乱,似走火入魔又有所不同。
女子摇头,勉力想站起身,艰难道:“没用的,是诅咒……我、我不能离开鹜笛太远,不然……不然,就会被视为放弃鹜族职责……会受到神女天罚的……”女子用手抵着头,试图用冰凉的手为滚烫混沌的头降温,“我们得快点走了……”可刚说完,她又头朝下险些栽倒。
韩诚连忙将人扶住,怒道:“你这样还怎么走啊!”
“鹜笛……”白药思索着女子的话,想到女子被送回卓岩松身边和在地道、军营时的反应,恍然大悟:“难道是在卓岩松身上?!”说着,就要起身折返。
“你去哪?”
白药心急如焚。“我去拿来。”
韩诚一把拉住白药,怒骂:“你疯了!那东西那么重要卓岩松还会放着让你说拿就拿?”
“那也得拿回来呀!”
“你给我清醒点!卓岩松是你能对付的嘛!别忘了梁师兄为我们断后是为什么!”
“可是!”
韩诚连忙摇醒几欲昏去的女子,急道:“姑娘,你有没有其他办法!”女子虚弱地摇摇头,也不知道她是听不懂了,还是没有,韩诚扶正她,再三重复:“你一定有的,卓岩松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一定有办法的!能抑止缓解就行!你仔细想想!你这样,谁给我们指路啊!”
女子虚弱地睁开眼,苍白干裂的嘴唇开开合合,终于说道:“往下山兽道再走一些,能感受到雾溪水汽的地方,有一种蓝色细小的像小羽毛的小花,佩戴此花,即得神女之羽,可暂避诅咒……呃,但万不可下雾溪,雾溪水汽会吞噬人……”女子声音越来越弱,说到最后已昏了过去。
女子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在一处山洞之中。身边有一处简单的篝火,白药正在旁边用药钵撵着什么,不远处的洞口,韩诚面朝洞外抱剑坐着。外面很黑,不知是入夜了还是天气阴沉,有窸窸窣窣的雨声传入洞中。
“你醒了。”白药欣慰地说,一面拿水袋中的水兑了刚研磨好的草叶汁,递到女子面前,“喝了这个,可能会让你好些。”
女子端着药碗懵懵懂懂地看看白药,又看看自己一身和一地的蓝羽小花。
白药笑道:“我采的,采药还能难倒我呀。”说着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朵小花,插在女子发间,“快喝吧,我虽然不能保证一定有效,还得研究研究。这起码没有毒的,喝了没坏处。”女子又看看这山洞,以及洞口一脸不悦的韩诚。白药苦笑地推了推药碗,道:“韩大哥背了你一路。没你指路,我们找不着路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处山洞的。我知道你急,你先歇歇,你这样病着我们也没法走。快喝吧。”
女子望着手中这碗青色的药汤,轻声道了一句“谢谢”,将手中的药汁一口口喝完。
韩诚不悦地走了过来,俯视着女子,冷冷地说:“你趁这会功夫,你把话说清楚,否则别怪我们不帮你了。”
“师兄!”白药扯了扯韩诚的裤角,轻声讨饶。
“师妹你别乱护,她话不说清楚,害的可是你我!”